城市里的中心广场人来人往,张小白和牛一坐在台阶上,一个抽着烟,一个抽着烟袋锅子,就像两个农村老大爷。
着实吸引了不少鄙夷的目光。
张小白笑道:“一哥,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咱俩是要饭的?”
去文山本来就没带太多衣服,早已换了一个遍,衣服上染着风尘。
牛一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会,而且会以为咱俩是没有技术含量的要饭花子。”
张小白吸了一口烟,目光扫了一圈,说道:“袁洋不会在这种地方出手吧。”
来到人家地盘当然得小心,所以张小白选择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
牛一淡淡的说道:“不会,袁洋不傻!”
也只有疯子才会选择在光天化日下动手,在张小白意识里,袁洋并不是疯子。
可谁知道经过淮北事件之后,他会不会被气的发疯?
所以尽管选择在这里见面,张小白还是有些不放心。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动手也没什么,这么多人,咱们总会逃出去的。”
如果袁洋真动手,那就只有一条路逃跑。
牛一沉默了片刻,说道:“小白,感觉你有些变化。”
张小白笑道:“一哥,你说说我哪变了?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牛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张小白伸出三个手指,“三十,而立之年。”
从离开卧龙村去洛城上学开始,整整十年了。
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有时候张小白不得不感慨岁月匆匆,不过还好,在过去十年里,没有浪费每一天。
人总是会在失去的时候知道时间的珍贵,而不知道好好珍惜当下的每一刻。
在这方面,张小白其实没有什么遗憾。
牛一说道:“三十而立之年,你却已经不惑。”
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在牛一心里,张小白有些同龄人难以比拟的成熟。
尤其现在,不仅仅是成熟那么简单,仿佛活到一种境界了。
不惑的境界。
张小白轻声说道:“文山这次地震改变了我,心态的改变总是需要一个引起一个契机,一哥,说实在话,我现在除了亲人和朋友,将其他事情看得很淡……”
停顿了一下,张小白重重说道:“对,其他事情本来就很淡,如同浮云一般。”
牛一笑了笑,说道:“恭喜,你算是活明白了!”
张小白又扫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看到袁洋的身影。
张小白皱眉道:“在他的地盘,他就不敢来吗?”
牛一笑道:“应该是程是非不在!”
……
……
程是非果然不在,如果在的话,袁洋恐怕早已出现在中心广场了。
现在还在袁府,并且愁眉不展。
接到张小白电话,约在中心广场见面,真不清楚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不敢贸然前往。
最最重要的是,探子回报说穿着羊皮坎肩的男人跟张小白在一起。
那可就更不敢了啊。
胡万沏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规规矩矩立在一旁,说道:“人多势众,在咱的地盘还怕了他不成?”
袁洋摆摆手,说道:“你是不晓得那个牛一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的,程师傅不在,没人是他的对手。”
胡万说道:“他敢动手?”
袁洋苦笑道:“谁知道呢?应该不会,可也不得不妨!”
胡万皱眉道:“那就不去了?”
袁洋说道:“再等等!”
十分钟之后,电话响起,探子回报,张小白和牛一一直在一直,周围没有什么埋伏。
袁洋想了想,站起身说道:“走,跟我会会那哥俩去。”
当俩人在半路上的时候,张小白的电话打了再次打了过来。
“怎么?在你的地盘都不敢来了?”张小白讥讽道。
袁洋不耐烦的说道:“找什么急?等不了就滚蛋!”
张小白笑道:“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你不到,我就走。”
袁洋说道:“十五分钟就到!”
……
……
袁洋说的话很准确,几乎精确到分钟,正好过了十五分钟,俩人再次相见。
这次四个人都坐在了台阶上。
人群里,那些好奇的视线更多了。
在两对人在一起,有点国王和乞丐的意思。
张小白和袁洋挨着,两边是胡万和牛一。
两个人抽着烟袋锅子,两个人抽着烟,场面有些滑稽。
袁洋最先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张小白吸了口烟,转头看向袁洋,说道:“可不可以和解?”
听到这句话,袁洋愣了半晌,一时没反应过来。
斗了这么久,张小白处处占上风,而他居然想着和解,着实理解不了。
良久后,袁洋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显然,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没有道理的事情。
张小白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
老人,孩子,情侣。
散步的,跑步的,放风筝的,拉二胡的。
伸手一指,张小白说道:“你觉得他们活的怎样?”
袁洋视线落在那些人身上,神情越来越疑惑,“我觉得活的不怎么样,不敢说百分之百,至少百分之九十羡慕你我。”
这是实话,没有几个人懂得知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追求物质貌似成了唯一的信仰。
人活着,不仅为了一日三餐,不仅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是为了高品质的生活以及社会的顶级资源。
像张小白和袁洋这种成功人士,是他们羡慕嫉妒的对象。
袁洋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转头看向张小白,等待他的回复。
张小白没有顺着袁洋的思路走,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只要活着就好!”
袁洋冷笑道:“你这是要死了吗?”
本能说出这句话,可说完便后悔了,他能感觉到有双眼睛刺向自己。
牛一嘴角微微翘起,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张小白缓缓吸口烟,脑海里浮现出文山的画面,喃喃说道:“人总有一死的。”
袁洋笑道:“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张小白淡淡的说道:“不管是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我都不想去。”
袁洋撇撇嘴,有点不想搭理他,总感觉他今天比较神经,似乎受了某些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