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疼痛折磨,需要分散注意力,所以曹操一直自顾自说着话,而卞夫人则是一边静静听着,一边给曹操细心按摩,过了小半个时辰,曹操的头疼好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起来,所以越发兴致勃勃多说起来。
“身为主公如何做,下属都在看着,主公违制,吸引的便都是违制的人,两边才能走到一起。”
卞夫人突然很想吐槽,你整日宣扬重才不重德,难道不怕吸引的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那些掾属,现在勾心斗角已经很厉害了吗?
但卞夫人之所以讨曹操喜欢,就是因为她从不多嘴,曹操继续道:“我之所以明白他,是因为他和我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别看他满口仁义,其实做事不择手段,冷酷无情之处,比之我更甚。”
“在我看来,凶虎此人的威胁,除了刘备能与之相比外,天下其他人皆是望尘莫及,但偏偏现在我也没有必赢的把握,他看我也是如此,所以如今我和他都在抓紧时机壮大力量。”
“这是一场艰难的比斗,谁能走到最后,我也无法确定,但时间是不站在我这边的,因为他比我年轻得多。”
卞夫人强笑道:“夫君定然没有事的,听说那凶虎得了疫病,说不定身体有损.”
曹操突然脸色微变,说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卞夫人见曹操脾气突变,倒也是习惯了,便老老实实起身,对曹操行礼离开了。
曹操坐在榻上,脸上阴晴不定,他之所以着急立继承人,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自从染了疫病后,虽然看起来好了,但其实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这让曹操有了浓厚的危机感,想着若能早日定下继承人,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曹氏不至于像袁氏那样产生内乱,但他所忧虑的是,假如自己不在了,就凭曹丕曹植的年龄和能力,真的能和凶虎对抗吗?
曹操很是纠结,现在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击败凶虎,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索泰他只能先定好继承人,并为其找到足够可靠的辅佐官员。
他明白下属之中,除了曹氏夏侯氏,其实对自己完全忠心的寥寥可数,程昱已经垮了,荀又和自己政见有分歧,其他人除了钟繇之外,尚未展现出独当一面的能力。
而且颍川系势力已经尾大不掉,其和自己嫡系的谯沛武将文官迟早会发生冲突,如何平衡两边的力量,也是相当头痛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全都要靠曹操自己,他不禁对袁熙切齿痛恨起来,要是曹昂还在的话,自己何至于现如今日的困境!
随即曹操眼睛一睁,露出骇人的凶光。
自己击败了袁本初,杀了他两个儿子,也能杀掉在这第三个!
让我看看,接下来的交锋中,凶虎还能不能接住自己的攻势!
曹操封公的争论,在许都引起可轩然大波,谁都知道曹操要加速夺权了,这其中最难受的人,自然是刘协。
刘协看着桌案上满满的上百道表章,全都是对曹操歌功颂德,赞成封其为魏公的阿谀奉承之词,很想一巴掌将奏章都推到地上。
这次大臣表曹操封公,已经是彻底揭开了刘协和曹操之间的遮羞布,也彻底坐实了先前很多摇摆不定的大臣们的立场。
更让刘协感到挫折的是,这些人几乎都站在了曹操一边,他发现,处了寥寥几人明确反对曹操封公以外,自己想要拼命拉拢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在应付忽悠自己,他们早就投靠了曹操,甚至他们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刘协!
刘协越想越是烦躁,他站起身往外看去,见院子里面伏寿正带着侍女,站在几株黄花前说话,脸上还带着些笑容,突然发觉这些日子以来,伏寿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似乎已经从以前的阴霾中完全走了出来。
但刘协总觉得伏寿面对自己的时候,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障壁,横在了两人中间,他心想难道身为朕的皇后,都无法理解自己的难处吗?
既然如此,自己也只能暂且低头,将曹操女儿娶过来算了,反正凭自己的现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叫婢女把伏寿叫进来,说道:“曹操封公的事情,皇后怎么看?”
伏寿低头答道:“陛下宜委曲求全,保全自身,伺机而动,方有希望。”
刘协听了,说道:“皇后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不是总是劝朕和曹操对抗吗?”
伏寿轻声道:“请陛下明白,现在依附曹操的人,也未必是真心,只是迫于曹操势大罢了。”
“陛下的长处,在于比曹操年轻,若耐心等待,机会总会到来。”
刘协听了,突然间一阵不快涌上心头,“既然如此,那先前曹操想要送其女入宫的提议,朕便可以回应了,皇后没有什么意见吧。”
伏寿心里一阵难受,但还是回道:“陛下决定,妾都当遵从。”
“而且这次订立继承人之事,如果可能的话,希望陛下能够支持其长子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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