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营和江东勾连的事情,袁熙并不知情,毕竟他不可能搜集到所有的情报,但他还是做了相当程度的应对。
尤其是对于江东,他和沮授商量过后,思虑再三,最后还是给陈登去信,对徐州士族采取了暂时安抚的态度,毕竟徐州处在了对付江东的第一线,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再坚固的堡垒,也更容易从内部攻破,陈登在徐州就竭力维系着内忧外患,要是强令徐州士族做一些承受范围外的事情,反而会让形势适得其反。
但相对的,袁熙开始让糜家将商队的重心,慢慢从海西转移到青州东莱,将下一步的发展方向,转向到了朝鲜半岛的环渤海一带。
至于先前向江东倾销的奢侈品,袁熙开始有目的控制销量,并将先前幽州调入徐州的工匠们,开始转回到青州和冀州的渤海一带。
这种手段,初时对徐州士族影响不大,但后续其需要数倍价格购买已经习惯的奢侈品时,再醒悟便已经晚了。
而这一系列的举动,也是为了幽州今后的发展方向服务的,毕竟幽州边塞都是汉胡杂居之地,这些人其实要求并不高,只是要求有个正当身份,吃上饱饭,有个安稳住处而已。
南匈奴,内乌桓,汉四郡,乃至于朝鲜半岛部民,这些尚处于部族制的人群,想法皆是如此,其实并不难满足。
对于这方面,袁熙发现,自己在幽州先前采取的一系列举措,倒是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他打仗的这两年,虽然没有在蓟城亲自坐镇,但沮授等一众官员兴办义学,建立义仓,发展手工商业,并奖励有所建树的工匠成为官吏,这一系列的举措,让来到蓟城的外族都看在眼里。
他们有的是过来出使,有的是做生意,有的是奉部族之名打探消息,初时他们看到蓟城的繁荣景象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蓟城怎么会变化这么大的?
但时间一长,他们渐渐发现所见所闻都是真的,因为生活水平是做不了假的,他们留意蓟城百姓的生活,明显是要比先前几年好上不少,其几乎大多数人,只要在工农商上有所贡献,子弟都有进入义学的资格,即使暂时进不去的,蓟城官员也是解释过,说是因为义学先生数目不够造成的,今后迟早会惠及所有人。
而且蓟城对于百姓,还有一套相当详细的扶助制度,从医士定期问诊,到灾时救济,都有所规定,某次蓟城大雪,便有兵士打通道路,送粮救济民众等举动,这对于边塞外胡的使节的冲击,是极为巨大的,因为他们要是面对这种天灾,几乎只能靠自保。
不过他们还是有怀疑,觉得因为蓟城是袁熙大本营,说不定有所倾斜,所以他们在回去的路上一路特意经过村镇,却发现其百姓生活乃至救济举措,竟然和蓟城相差并不太多,这下子,这些胡人便动心了,因为他们相比幽州百姓的生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再差的农耕,也比放牧要稳定的多,农耕有可能颗粒无收,但在救济制度下,能撑过荒年便成了可能,但放牧遇到天灾,可能所有的牲畜一夜死光,到时候大家为了生存,只有一个选择,去抢别人的粮食。
要么去抢别的部落,要么去南下劫掠汉人,但如今幽州军反击极为凶狠,上两次外鲜卑入关劫掠,留下的两座人头京观,至今还在立着呢!
于是这些外胡便暗暗打起了投靠幽州的心思,结果一打听,却发现条件出乎意料的宽松,只要能开垦出荒地来,初时一年免交赋税,第二年减半,工具可以租用,最重要的是,能编户齐民,而且是以平民身份,而不是农奴的身份!
换言之,他们的子孙,将来也是能进入义学,并有资格做官的,而且幽州奖励有特殊才能的工匠等人才,这对于擅长打猎制弓,寻找草药,鞣制毛皮的外胡部民来说,诱惑力是极强的。
于是随着蓟城这几年的发展繁盛,北地南下的部民越来越多,大部分都被安置到了徐无山到朝鲜半岛一带的狭长地带垦荒,大大加快了渤海内圈的建设速度。
人是很顽强的,劳动力能做的事情,也是很惊人的,只要没有战争的损耗干扰,幽州现在的发展势头,已经有了些万族来朝的苗头,在这个人命难保的乱世之中,如同黑夜中一团明亮的灯火,不断吸引着不同地方的人过来,不过也是因为汉朝几百年来打下的基础,让外族有着相同的归宿和认同感,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所以袁熙才尽量想着以和平手段解决边地问题,这些将来都是建设幽州的重要力量,打仗确实能杀死敌人,但却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仇恨,等两边矛盾难解乃至爆发的一天,便不可挽回了,既然如此,那采取柔软些的手段,也未尝不可。
于是袁熙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原则,胡汉边民的矛盾在于东汉远比西汉不负责任的羁縻制度,这种制度制造了大量的奴隶,导致羌人匈奴不断造反,现在袁熙便是要拨乱反正,尽量消除这个阶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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