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一。
新年伊始,济南城内却是一片死寂。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济南城的街头巷尾。
绝望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济南城外,灯火通明。
清军在济南城西、南、北三面下了明营。
火光星星点点布满了济南城的郊野,汇成了一片通明的灯海。
明营绵延一眼难尽,盈野的灯火连着天上的繁星,举目望去,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清军大营,中军帐内。
多尔衮神色冷然独坐于首座之上,在他的旁侧原本属于岳托的座位此时却是空置。
不仅如此,除去岳托缺席之外,营帐之中的将校数量也比当初在贾庄之外要少了近半数。
攻破济南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清军的军帐之中气氛沉闷并没有多少的喜悦之气,反而是压抑的可怕。
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就在他们进入济南的周边不久,军中突然有人生出了天花,而且迅速的蔓延了开来。
天花的爆发点首先出现在正红旗,后面又波及到了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还有镶黄旗中。
军中将校染病者颇多,甚至连岳托都患上了天花。
疫病发现的还算是及时,多尔衮当机立断,下令将染病者全部隔离,那些接触者也被收纳于独立的营地之中,这才遏止住了天花的蔓延。
但就算是遏制住了蔓延,天花所造成的影响却是长久和难以弥补的。
天花不同于其他的疫病,根本就没有办法治疗,天花的致死率十之三四,也就是说起码有三四成的人撑不过这一波疫病。
而就算是能够活下来的很多也都会因为天花而残疾,毁容都已经算是轻的后遗症了。
而且因为天花的出现,军中的军心也不可控制的出现了浮动,士气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军帐之中,满洲旗主只有多铎一人,还有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谭泰。
两蓝旗、两红旗的旗主都在各自的军营之中没有出营,疫病对于他们四旗的影响最大。
镶黄旗的固山额真叶臣也不在列,天花也波及到了镶黄旗的军营之中。
济南城外重兵云集,两黄旗的主力都在黄台吉的麾下,他们跟随着黄台吉在边镇牵制辽东等镇的营兵。
入口的两黄旗军兵较其他几旗都要少的多。
蒙古八旗的旗主,只有四人在场,分别是正黄旗阿代、正白旗伊拜、镶白旗苏纳、镶蓝旗扈什布。
其余几旗都在天花波及的范围之中,或是需要戒严周边情况有防务在身,因此也没有前来。
多尔衮的目光从帐中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能到的军将基本都已经到了。
多尔衮正准备开口,但是他还没有开口,坐下下首的谭泰这个时候却是先行发问道。
“不知睿亲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召集军议?难道是有什么军情要务?”
谭泰背靠着坐椅,他的态度并不恭敬,语气也颇为不客气,他的目光直视着带着几分冷冽。
他是正黄旗的固山额真,也是黄台吉真正的亲信,此番入口他的职责其实就作为黄台吉的眼睛。
虽然名义上多尔衮和岳托两人才是大将军,拥有指挥权,但是谭泰拥有的话语权也并不逊色两人多少。
这段时间军中发生了很多的变故,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天花竟然流入军中,其中的细节让谭泰感觉到有些奇怪。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一样。
更为奇怪的,天花只在两红旗和两蓝旗之中蔓延,两白旗却不见多少患病的人,只有蒙古正白旗受到的影响稍微重一些。
这自然是让谭泰心中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谭泰直视着多尔衮,想要从多尔衮的脸上看出些许的端倪。
但是多尔衮的面容仍旧如同往日一般并没有多少的变化,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不过多铎倒是变了颜色,转头向着谭泰怒目而视。
“此番升帐议事,我确实是有军情要务要宣布。”
“还是一等一的军情要务,否则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升帐聚将。”
多尔衮忽略了谭泰的目光和不敬,他很清楚谭泰是黄台吉的亲信。
多年以来他一直都很恭顺,黄台吉因此也一直没有动他,开罪谭泰得不偿失。
而且多尔衮也很清楚,谭泰的态度为什么是这样。
其实……谭泰的怀疑……很合理……
“侦骑探报,大股明军已过禹城,人数在两万上下,已离济南城不到五十里……”
多尔衮话音未落,军帐之中一瞬间便升起了不小的喧哗声。
就是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谭泰此时也是脸色骤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睿亲王当真不是在说笑?”
谭泰的脸色沉了下来,虽然是从多尔衮的口中亲口听到的消息,但是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贾庄一战他们虽然未能竟全功,但是宣大军已经被他们打的半残,根本就没有了多少的战力,而且他们也收到了消息,宣大军似乎已经退居二线,往保宁府方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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