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两个警员抬着的尸体慢慢靠近自己,柯林摒心静气,发现了藏尸袋上还在飘散的寒气。
下一秒,他的五感轰鸣越发强烈,虽然比不上警探与割腕者的时候,但比之前几具送来殡仪场的尸体,是强上太多了——
三天之内,柯林接触了得有七八具尸体,有老死的、病死的、猝死的、车祸死的、跳楼死的、被女朋友捅死的。
三天中,为了验证自己的能力,他曾经对一具尸体——据说是加班猝死的那位——低声诉说了汉语口诀,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些人虽然死后状态各异,但多数放置了三天以上才送过来,我遇到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本以为在殡仪馆,短时间内接触不到刚死的、具有超凡元素的尸体,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既然如此……”
那具尸体已经被运送到了柯林跟前。
“你好,把这具尸体送到停尸间。”推尸体的警员拿出单子递给了刚赶过来的老卡尔。
老卡尔接过看了一眼,就招呼起来:“小柯林,小威廉,把尸体推过去。”
柯林和带着眼镜的小威廉走上前去,将移动窄床上的尸体推到了楼中。小威廉拉开了尸体头部的拉链,检查了一下,又重新拉上。
不过,这已足够柯林进行观察了,他短暂的开启了左眼——警探遗留给他的变异洞察眼。
比起原本的洞察能力,这只眼睛更像某种扫描仪,在保留原本能力的基础上,还有详细的数据显示,那是和柯林记忆中的数字、数据相同的符号。
他之前还想过,这种变化,或许和警探最后依附于手机、进行灵魂燃烧有关。
短暂的洞察开启,没有消耗柯林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就得到了不少信息——
死者是名瘦弱的白人女子,脸色灰暗,下眼睑漆黑,嘴唇发白、肿胀,脸上的皮肤有稀疏的红斑和水泡痕迹,棕色的头发散乱、枯黄。
她的表情有些扭曲,仿佛死前经历了某种痛苦,本该略有姿色的面容,在死后凝固,显出几分狰狞。
数据显示,她可能是窒息死亡、过敏死亡、中毒死亡、病衰死亡、滥用药物等等,因为只是一张脸,以及隔着藏尸袋,缺少关键参照信息,暂时得不出准确结论。
“死者是不是超凡者?是因为神秘死亡的吗?单从模样上来看,和我前世见过的那些吸毒者的照片很像。”
他一边想着,一边和小威廉推着移动床,朝走廊深处走去,思考着要不要将这个灵魂呼唤过来。
“之前的呼唤都失败的,但这一次大概率能够成功,加上这种种异状,都有着让我试一试的价值。甚至,从这个护送尸体的阵势来看,说不定会引来特搜队等超凡部门,如果等他们来了再动手,反而有风险。”
经过权衡之后,他有了决定,于是用汉语低声道:“愿你的灵魂,能在地府中安眠。”
嗡!
话音落下。
伴随嗡鸣,阴冷的寒气在柯林身后吹动,伴紫色、灰色和黑色的气旋出现,一道模糊的、近乎就是一团马赛克般的灵体,从尸体中飘起,落入了阴气漩涡。
“嘶……”小威廉缩了缩脖子,“怎么突然这么冷?”
“和警探说的一样,虽然有漩涡特效,但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把目光从小威廉身上收回,柯林又看向另一旁——模糊不定的身影漂浮在那,时而化作一团雪花状的杂像,时而又隐约勾勒出一名女子的身影。
毫无疑问,这是死者的灵魂。
但比起警探和割腕者,这个灵魂有太多的不一样——没有多少自主性,也没有什么活力,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好。”
柯林先一步用心声打着招呼。
没有回应。
这么沉默?
柯林眉头微皱,又在心里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詹娜·吉尔·劳伦。”模糊的灵体回答道,她的声音机械而木然,让柯林想起了前世自家的人工智障小〇同学。
他试探性的问道:“年龄?”
“十九岁三个月零七天。”又是机械性的回答。
“额,”柯林大致把握住了特点,又问:“怎么死的?”
那道灵体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两三秒,才说道:“我不知道。”
“好吧。”柯林换了一个问题,“最后时刻记得什么?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古拉宁大街,没有遇到什么事,突然就倒下了。”灵体这次回答的非常顺畅。
不过,在她开口的时候,运尸床拐了个弯,来到了那扇玻璃门前。
克洛伊·摩兰小姐早就等候在那,旁边还站着一位高个子警官,他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对柯林二人的到来,只是微微一撇。
“是贝特尔警长,”小威廉小声提醒柯林,“他在布尔森堡警察总局工作,听说是下任局长的有力竞选者。”
“那还真是一位大人物。”柯林上前把玻璃门推开。
算起来,这还是他入职后,第一次走进这个地方,之前那七八具尸体都是过来进行送别仪式的,没有案件纠纷。
“推进去。”克洛伊指了指旁边的停尸间。
柯林和小威廉顺势将尸体推进去,然后就感觉到那股微弱的、诡异的呼唤声越发清晰。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克洛伊对那位警长说:“牵扯到那个部门的尸体,我至今接触了几具,但尸检结果都不是很理想,最后的报告也没有被那个部门采纳。我想,你最好不要报太多的希望。”
“我知道,但还是希望你竭尽全力。”
牵扯到那个部门?特搜队吗?
还没等柯林仔细再听,迎面就是一阵寒气吹来。
远处,是空旷的房间,巨大的金属柜占据了整个墙面,上面是一排一排的抽屉,柯林知道,每个抽屉拉开,都能放下一具尸体,就是不知道,这面墙装了多少。
随即,他注意到,那古怪的呼唤声,就是从角落里的一个抽屉中发出来的。
将大致位置记住,他和小威廉推着尸体,进入了隔壁的房间——那是个近似于手术室的地方,摆着两张手术台,和长长的桌案。
桌子上有着一个摊开的文件夹,里面是表格和现场照片。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克洛伊走了进来,她戴上了手套和口罩,平静的说道:“先出去等待,但不要离开,等会可能需要你们帮忙,他们来的太急,我的助手没来得及赶到。”
“好的,摩尔小姐。”小威廉点点头,和柯林一起走了出去,找到了走廊上的座椅,招呼着后者坐下。
那位特贝尔警长,则拿出电话,走了出去。
不过,他听到了警长走出去时,对着电话说出的一个名字:“罗宾队长,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果然牵扯到特搜队!
也对,这里毕竟是戴芙琳介绍的,和特搜队有联系,也不断意外,但我必须要有所准备了。
这么想着,柯林故意说道:“这么大的阵仗,看起来是个大案子,摩尔女士能发现什么吗?”
小威廉笑道:“摩尔女士是一位出色的法医,过去帮助警局破获了不少案件,但这次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为什么这么说?”柯林明知故问,他刚才通过几个简单的问题,已经从死去女人的灵体中,得到了不少信息,很多东西都不是单纯尸检就能得到答案的。
“经验。”小威廉放低了声音,“等你在这里待久就知道,像这样被送来的尸体,往往都意味着无疾而终。”
见对方不想多说,柯林也不多问。
“距离尸检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罗宾队长也还没有过来,正好抽空看看,这位死者女士的灵魂雕像,和警探他们有什么区别,同时再搜集更多的讯息,看看罗宾队长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我发挥的机会。”
想着想着,柯林将意识分出一缕,沉入心底,来到了那五朵黄云承托的牢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