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名观众的泪水连成一片,将整个马拉卡纳映成了幽蓝色;七十万名观众的泪水汇聚在一起,让整个马拉卡纳宛若爆发中的火山。绚丽的蓝色和红色交相辉映,照亮了南半球的天际,那道惊心动魄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放在胸口,认真地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细细地品味着这一刻情绪的起伏。
“我倾尽所有,我毫无遗憾!”荣耀至死的演奏声势再起,雨果的嗓音宛若从头顶的天际宣泄而下,让七十万人都彻底失去了理智,完全沦陷在这波情绪浪潮之中,“我珍惜这世界所能给予我的每分每秒,我阅尽千山万水,我一路披荆斩棘,即使粉身碎骨,我发誓不枉此生!”
跳跃,这个最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莎莉来说,却无比困难。可是此时此刻,全场七十万人都在跳跃着,用着同一个频率,每一个人都抛弃了理智,放任让雨果接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那宛若劈头巨浪一般的浪潮席卷而来,根本无法进行反抗。没有人能够例外,所有七十万人都在跳跃享受着,于是,莎莉也跳跃了起来。
砰!砰!砰!
七十万人的跳跃让大地都开始恐惧地瑟瑟发抖,几乎让人误以为大西洋和太平洋也同时感受到了这股热情,山呼海啸席卷而来。可是对于莎莉来说,她却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这是自从三个月前她的病情进入急变期以来,前所未有的情况,她可以如此深刻而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那种“活着”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如此美妙、如此畅快。
莎莉灿烂地笑了起来,无比欢快,“哦喔,哦哦哦……”她加入了全场的大声哼唱之中,一边跳跃着一边高歌着,将身体里的每一分热情都搜刮出来,尽情释放。
雨果的声音在现场那遮云蔽日的演唱之中撕扯出来,“我发誓不枉此生!”这是雨果和年轻火山们的第二次合作第一次是“年轻火山(诱ng。volcanoes)”,这一次效果更加强大,雨果完全放开了手脚,肆意狂飙,不断挑战着自己声音的极致,“……我活过!”
歌唱吧,就好像没有人聆听一样;跳舞吧,就好像没有人注视一样;工作吧,就好像你不需要金钱一样;恋爱吧,就好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奔跑吧,就好像永不疲倦一样;生活吧,就好像今天是世界末日一样。
这首歌不仅是献给莎莉的,同时也是献给荣耀至死的,更是献给雨果自己的。这一次偷来的人生,他可以底气十足、自信满满地说,“我活过!”即使头破血流,即使伤痕累累,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雨果紧紧地握着话筒,四面八方那震天动地的歌唱声将他牢牢包围,“哦喔,哦哦哦……”那种微微的振动通过舞台,从脚底直接传到他的脑门,让他的心脏和灵魂都在轻轻颤抖,不仅仅是观众,此时此刻,雨果自己也感受到了那种猛烈的震撼。
这首“不枉此生(i。lived)”,是雨果在丹佛见到了莎莉之后创作的,此后断断续续一直在修改,关于莎莉、关于荣耀至死、关于人生,无数的思绪在雨果的脑海里碰撞,他仅仅只想扪心自问,“你敢说,你活过吗?”这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让雨果思绪混乱,最后在莎莉的身上找到了答案,于是成就了这首歌。
这是“不枉此生”第一次公开,也是荣耀至死第一次尝试正式演出,但感受到了马拉卡纳的狂热,雨果前所未有地真实地感受到了自己梦想正在一点一点实现摇滚信仰的种子正在如同蒲公英一般,以马拉卡纳为中心,散播开来。不管这个梦想最终能否成真,但雨果此时可以毫不犹豫、毫无后悔、坚定不移地说:他,活过。
“哦喔,哦哦哦……”观众的嘶吼声将情绪推向了巅峰,雨果的嗓音将身体里最后一点能量都释放出来,“即使粉身碎骨,我发誓不枉此生!”
最后一个高音,雨果的嗓音连绵不绝,彷佛想要将最后一滴血液都点燃一般,可是唱着唱着,泪水就这样从眼眶里涌现出来,顺着脸颊缓缓滑落。雨果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只是紧紧握着话筒,引吭高歌,毫无保留地将最后一点热情都释放完毕,那种掏空一切之后的空虚和畅快同时袭来,就好像从高空直接跳跃下来一般。
勇敢一跃,无所畏惧。即使知道面前是悬崖峭壁,即使知道下方是万丈深渊,即使知道未来是荆棘满布,但依旧无所畏惧。
一曲“不枉此生”演唱完毕了,马拉卡纳球场今晚的第一首歌演唱完毕了,全场只留下一片狼藉,没有任何欢呼,没有任何尖叫,甚至没有任何声响,一片安静之中,只有粗粗的喘息声。
七十万人,足足七十万人,却没有任何声响,似乎每一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只能是大口大口地喘气,试图平复自己胸腔里的熊熊烈火。马拉卡纳内场的二十万人齐齐高扬着下巴,没有人去擦拭脸颊上肆意狼狈的泪水,也没有人去擦拭额头滚烫火热的汗水,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舞台正中央的雨果,放任胸腔里的情绪继续横冲直撞,一直等待平静下来的那一刻。
脸颊上的泪水正在一点一点冷却,但是脑海里的情绪却根本无法安静。莎莉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不枉此生。”仅仅只是一句话,却也只有这句话,能够将她此刻内心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
莎莉知道,这首歌是雨果送给她的礼物,同时也是雨果对荣耀至死的注脚,更是她愿意天涯海角追随荣耀至死的原因。仅仅只是一首歌,莎莉就知道自己的生命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虽然她一直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此刻,莎莉内心洋溢的激动却根本无法抑制。一曲“不枉此生”,让莎莉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荣耀至死果然是荣耀至死,雨果果然是雨果。
看着舞台上的雨果,那被汗水湿透了的白色t恤轻轻贴在身上,那被泪水打湿的脸颊在灯光之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身后那明亮的光芒投射过来,将雨果牢牢包围,在头顶上圈出一圈光晕,居然让人产生了一种“那就是皇冠”的错觉。
莎莉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脸上的担忧根本无法掩饰,但莎莉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里的无怨无悔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杰西卡忍不住就握住了罗宾的右手。
虽然在出发之前,杰西卡和罗宾曾就这个问题争吵过无数次,他们也考虑过最糟糕的情况,一直到演唱会开始之前,他们也还是对自己的决定犹豫不决;但这一刻,杰西卡却知道,他们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不仅因为雨果的这一首“不枉此生”,更因为这一刻莎莉脸上的喜悦,那是再多的时间、再多的生命都无法替换的。
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但却碌碌无为,活着也只是痛苦;有的人生命短暂,但却犹如夏花般灿烂,短短开放一季却芳香永存。莎莉需要的是后者,而不是前者的苟延残喘。杰西卡知道,莎莉的眼睛里清楚地写着,“我活过。”
但更为可怕的是,在这一刻,马拉卡纳的现场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底气十足地开口说这句话呢?
这是留在每一个人脑海里最大的课题,也是最深远的问题。
难以想象,这仅仅只是第一首歌而已,可是马拉卡纳却彷佛经历了四天四夜的狂欢一般。但体力耗尽的最后,每一个人却依旧没有满足,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场而已,接下来四个小时的演出才是重头戏,他们的狂欢刚刚拉开序幕。
1996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马拉卡纳,在后来成为了载入史册的铭记时刻,不仅因为荣耀至死在这座顶级演唱会举办场地创造了诸多历史记录,更因为“不枉此生”这首歌与马拉卡纳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这首歌激励了马拉卡纳、激励了许多怀抱着梦想的孩子,甚至在许多年之后,一位叫做里奥内尔-梅西(lionel。mes私)的少年、一位叫做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c日stiano。ronaldo)的少年、一位叫做内马尔-达席尔瓦(neymar。da。私lva)的少年都表示,他们是因为这首歌而走上梦想道路的。
“不枉此生”成为了继皇后乐队的“我们是冠军”之后,最受体育运动欢迎的歌曲,这显然不是巧合。而这一切,都是从今夜的马拉卡纳开始的。
当然,这一夜的马拉卡纳之所以能够载入史册,别出心裁、惊心动魄的开场仅仅是原因之一,其后长达四个小时的演出才是最重要的主要部分。
紧接着,荣耀至死就回到了原本的惯例上,没有任何停歇,福金手里的鼓点一下,“航行(sail)”那熟悉的旋律刹那间在马拉卡纳内场回荡起来,这又再次唤醒了观众身体内的亢奋,这场疾风骤雨正在如火如荼地侵袭肆虐,观众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抛弃自己的理智,加入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