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斯-卡特。”

雨果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皱了皱眉头，第一个反应就是，“谁？”

卡梅隆却是想了想，“嘿，是不是‘美国周刊’独家爆料的那个记者？”

雨果对于名字、脸孔这些东西一向没有记性，只是有一个模糊印象罢了，他看着卡梅隆眨了眨眼睛，“那记者是叫这个名字？”要不是安东尼-斯图尔特有“邦德先生”这个外号，估计他要记住名字也十分困难，所以道斯-卡特这个名字自然就更加陌生了。

卡梅隆点了点头，把雨果推向了门口，然后她自己踮起脚尖就朝房间走了过去。既然是狗仔，如果被他拍到雨果家里或者是雨果和卡梅隆的照片，估计又是一番炒作，他们最不耐烦的就是应付这些东西。所以卡梅隆还是回房间最为合适。

雨果目送卡梅隆回房间之后，这才打开了大门，只见一个穿着污痕牛仔裤和破旧衬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却是完全陌生的脸孔，雨果一点印象都没有，“呃，请问你是？”

道斯原本还一脸亢奋，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忧伤了，“道斯-卡特？”雨果还是一脸茫然，“‘美国周刊’的独家爆料？邦德先生的独家照片？”

“哦，原来是你。”雨果这才得以确认，虽然他依旧对这张脸没有任何印象，但至少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道斯真心是有些郁闷的，要知道道斯在好莱坞赖以成名的就是他的穷追猛打，罗恩-克拉拉是他追逐的目标，他最成功的事不仅是抓到了伍迪-艾伦和养女出轨的证据，同时还前后两次被西恩-潘和约翰尼-德普殴打，继而扬名。因为道斯的贴身追踪总是能够引爆艺人的火爆脾气。

但道斯却在雨果身上吃瘪了，他从“生死时速”拍摄期间开始对雨果贴身追踪，但现在一年过去了，他却依旧没有什么收获，相反还被雨果戏耍了好几次，这绝对是道斯狗仔生涯的一大耻辱，可同时也越发刺激了道斯的不服输心态，他也将雨果视为终极挑战。

这一次，道斯手中握有的证据显然是左右舆论走势的关键因素，到底是帮助邦德先生还是雨果，这对于道斯来说是两难抉择。

其实同样一个证据，只是取决于道斯解释的视角差异而已，如果道斯决定帮助邦德先生，他完全可以对同样的照片解读为亚当对邦德先生步步紧逼、毫不手软，甚至把邦德先生惊吓得失禁，这势必会让舆论对亚当的谴责更上一个台阶，而雨果也绝对不会好过。

但相反，如果道斯决定帮助雨果，他就可以为亚当辩护，认为亚当是手下留情，一切都是邦德先生自作自受，后续结果可想而知，这也就是现在局面的由来。

道斯曾经十分挣扎、十分犹豫，因为无论哪个选择，他都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在于他视角的差异而已。最终，道斯选择了雨果。

原本道斯还以为，经过这件事，雨果势必会对他另眼相待，在未来狗仔的跟踪计划之中，他也会占据优势的确，这就是道斯的根本目的，他看中的不仅仅是这一次事件的利益，同时还有雨果这支潜力股未来能够带来的连锁效应。

这一次的独家新闻交给了“美国周刊”，其实就是道斯的投名状，他以为雨果会热情欢迎，结果却没有预料到是一脸茫然，这着实让道斯备受打击：难道雨果就注定是他狗仔生涯的一个门槛？

“所以，你找我有事吗？”雨果却没有想到道斯脑海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他只是随口就询问到，“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狗仔，我是艺人，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才对。”

道斯不由愣了愣，雨果实在是太过直接太过坦然，他原本还想要客套一番，然后想着雨果看在自己投名状的份上，至少交谈交谈，让彼此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他再伺机刺探一些雨果的消息，今天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当然，如果能够获得更多消息或者有更多进展，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是狗仔，但我也是记者。我上门，自然是有事想要采访你。”道斯也决定直来直往，虽然这才是他和雨果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但过去一年时间里道斯也对雨果研究了许久，他知道，雨果此人最重情谊，亲情如此，友情也如此，真诚待人才能够博得雨果的好感。

开口之后，道斯看雨果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兴趣的模样，他却不慌张，紧接着开口说到，“这一次的事件声势浩大，让人不由想起了一年前的迈克尔-杰克逊，你知道，现在你就是整个好莱坞最受瞩目的艺人，无数人都想要在你身上分一杯羹。即使你没有遇上杰克逊那样的事，他们依旧会想方设法捏造出来，这次事件就是如此。所以，我想采访一下你的想法，让读者们阅读到你真实的想法。”

迈克尔-杰克逊。

雨果听到这个名字，又看了看眼前的道斯，心头却是不由一动。不过此时雨果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神色，而是依旧坦然地说到，“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狗仔而不是记者，所以，这次事件的制造者不恰恰就是你的同行吗？我愿意接受采访的话，只要我开口，就会有无数媒体找上门，又何必找你呢？更何况……”雨果说到这里，不由拖长了尾音，“我真实的想法在之前面对记者围攻时已经讲得足够清楚了，如果你没有听清楚，我建议你可以向当天抵达现场的同行们借一借录音带。”

道斯不由觉得有些头疼，雨果还是真是滴水不漏，难怪过去一年愣是没有媒体能够突破雨果的封锁，也难怪邦德先生需要制定一个如此详细的谋划才敢主动出击。不过，道斯却没有胆怯，反而是越发兴致勃勃起来。

“不，我不这样认为。”道斯轻笑地说到，“正如你所说，我是一名狗仔，所以我的视角势必会不同，而我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会有所差异，你的想法，在我这里自然会展现出不同的模样。至于你应该接受狗仔还是正规记者的采访，我想，这没有太多差异，不是吗？”

“有意思。”雨果微笑地点了点头，“你是第一个和我交谈超过两分钟的狗仔队。”

“不包括邦德先生？”道斯却是呵呵地笑了起来，其实他还记得另外一个狗仔，布莱恩-赫维森，他和雨果的交谈也超过两分钟了。

这一句机灵的反应让雨果直接就笑出了声，点了点头，“是的，不包括邦德先生。”

“雨果，拜托，给我一次机会。”道斯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你应该知道，那一个独家新闻，我卖给了‘美国周刊’，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就是为了能够采访你。”

“看，真实目的出来了。”雨果耸了耸肩，让道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但我相信，你付出了不少代价，同时也收获了不少吧。”雨果这是在说道斯卖出那个独家挣到的“六万美元”，这让道斯眼睛闪过了一道光芒，像雨果这样有足够冷静又有足够智慧的公众人物，对于狗仔来说，真是太难对付了，“果然，一切都是利益驱使，不是吗？”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谴责利益驱使，认为媒体以利益为先是错误的，认为艺人就是利益的牺牲品。”道斯却是兴趣盎然地开口说到，“但大家却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利益结合体，简单来说，人能够在社会寻找到一个位置，就是因为有利用价值、能够制造利益，如果不能，那就势必会被优胜劣汰；只有能够制造利益的人，才能够继续存活下来。”

这是一个事实，冰冷而残酷的事实。虽然说起来很丑陋很恶心，但这就是现实，只有具备利用价值的人才能存活下来，只有能够制造更多利益的人才能不断攀升，人的一生，其实就是在不断实现自我价值，否则，人生就没有意义。

雨果知道道斯是在扭曲概念，媒体以利益为驱使，这是必然，就好像艺术一样，不思考市场价值的艺术就会被逐渐湮灭在历史长河里，只有能够制造商业价值的艺术才能够逐渐发光发热。但问题就在于，艺术和商业之间的平衡如何掌握，对于媒体来说，就是言论自由和商业利益的天平如何平衡显然，底线就是真实、客观。

道斯的话语固然有道理，但其实就是在强词夺理。不过，雨果不打算和他争论，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不赞同你，因为你是在偷换概念。但我必须承认，你说服了我，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至少，我很好奇，驱使你站在我这边的利益到底是什么，我又为你制造了什么价值。所以，行，我们谈谈吧，看看我的价值到底有多少，我也很好奇这一点呢。”

雨果故作轻松的话语让道斯有些尴尬，但更多却是释然，笑容不由就在嘴角勾勒起来。雨果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能够如此坦然地看待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却又不会迷失自我。这样的雨果，不管是作为一个艺人，还是作为一个男人，亦或者是作为一个人，都充满着无尽的魅力。

“你只有彻底厌恶他，才能避免爱上他。”莫名地，道斯就想起了今天“洛杉矶时报”报纸头版头条的引言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