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复古车缓缓地行驶在洛杉矶的阳光之中,文森特此时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的右耳带了一个硕大的水钻耳钉,那水钻有些太大了以至于显得有些假,但却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一头油腻的头发整齐地梳了一个二八分,再搭配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名流绅士的模样跃然于纸上,但由于发油太多了,使得头发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让人怀疑这到底是发油还是因为头发几天没洗的缘故。
文森特倾听着车厢里电台的音乐,微微点着下巴,显得十分惬意和放松,似乎正在享受这个下午的美好,就在此时,开车的朱尔斯开口说到,“告诉我大麻酒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文森特立刻就回答到,“好,你想知道什么?”由于文森特回答得十分快速,甚至朱尔斯的问话尾音都没有落下,他就开口了,这让他显得有些急切。文森特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故意把视线转移了开来,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自大,但那微微抬起的下巴和跃跃欲试的眼神却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让我来为你解答吧。
朱尔斯正在开车,倒没有注意到文森特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又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文森特,他随意问到,“在那儿吸大麻不犯法?”
“没错,但并不绝对。你不能随便走进一间餐馆,然后就开始在那里卷大麻。我的意思是,如果想抽烟最好在家里或者指定场所暗爽。”文森特这一段话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一溜烟冒了出来,一口气说到底,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这种急切让他的话语显得有些含糊,但却又可以感受到他语言里的得意和自豪。
“就是那些大麻酒吧?”朱尔斯表示没有听懂,因为文森特说得实在太快了。
“好,这样说吧。”文森特就好像是一个教授学生的老师一般,露出一种大包大揽的表情开口说到,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用右手食指一个一个将左手的手指掰开,“购买大。麻是合法的,拥有大。麻是合法的,如果在大。麻酒吧里,贩卖大。麻也是合法的,携带大。麻也是合法的,”等数完了这四个项目之后,他刻意抬起左手的食指,在朱尔斯的脸颊旁边挥舞着,好像这是无比重要的关键点,与此同时脸上还露出了那种“你绝对不会相信我”的笑容,“不过听好了,要是被荷兰条子拦下来了,他们不能搜你的身,他们没有这个权力。”
果然,文森特成功了,他吸引了朱尔斯的视线,这让朱尔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文森特,不过他的情绪还是比较含蓄一点,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感叹到,“我勒个去,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但文森特的情绪却是上扬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已经遏制不住直接就绽放了开来,“我知道,宝贝,我就知道你一定很乐意。”然后一脸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回味着,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回味什么。
显然文森特的话匣子打开之后就关不上了,他笑呵呵地又继续说到,“你知道欧洲什么最好玩?”
“什么?”朱尔斯下意识应和到。
“这有一点与众不同,美国也有这种玩意儿……但,但是就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文森特居然卖起了关子,刚才第一个话题时他还迫不及待开口回答了,现在第二个话题他就开始卖关子了,显然刚才朱尔斯的反应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他的信心,他甚至还翘起了兰花指,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那微小的差距到底有多小。
“例子。”显然,朱尔斯就干脆利落了许多。
“这样说吧,”文森特扬起了下巴,瞥了朱尔斯一眼,用左手摸了摸自己根本没有凌乱的头发,随后又把视线重新看向了前方,最后用视线余光看着朱尔斯开口说到,“在阿姆斯特丹,你可以走进随便一家电影院,然后购买到啤酒。而且我不是说那种随意的纸杯啤酒,而是用玻璃杯装着的啤酒。”文森特明明是在和朱尔斯说话,但他此时已经不在看朱尔斯了,倒像是他正在开车一般,而且话题开始之后,他就洋洋洒洒停不下来了,即使朱尔斯没有询问,他也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分享所谓的卖关子好像他已经抛在了脑后,“在巴黎,你还可以在麦当劳买到一杯啤酒。”
这让朱尔斯看了文森特一眼,文森特彷佛得到了巨大鼓励一般,用一脸淡定的表情开口询问到,就彷佛是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darwin)在向所有人解释“生物进化论”是怎么一回事一般,那种“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瞥了朱尔斯一眼,“呃,你知道在巴黎他们把起司汉堡叫做什么吗?”
“他们不叫起司汉堡?”比起文森特的兴奋,朱尔斯的回答就显得四平八稳,虽然不像是在应付,但显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他们有一个神秘的系统,他们根本不知道起司汉堡是什么。”文森特摇头晃脑地感叹到,就好像那里是什么偏僻山村一样。
“那叫什么?”朱尔斯根本都不愿意转头看文森特,只是认真地开车,然后随口问到。
“他们叫它……”文森特似乎想要制造一点悬念,隆重公布答案,还专门停顿了一下,用左手又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但等他开口时,“皇家起司堡。”语气却似乎有些弱,这与他那得意洋洋的调侃表情似乎并不匹配。
但即使如此,这还是戳中了朱尔斯的笑点,“皇家起司堡?”他笑呵呵地看向了文森特。
文森特挑了挑眉,很是慎重地拉了拉自己根本没有乱的领带,努力用最平淡而冷静的语气说到,“没错。”
“那麦香堡又叫什么?”朱尔斯倒有了一点兴趣,可是这个问题似乎并不符合文森特的品味,“麦香堡就是麦香堡,只是前面加了一个‘乐’字。”
“乐麦香堡。”朱尔斯跟着念了一遍,还带上了一点法式英语口腔,让他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但刚才还兴奋非常的文森特却笑不起来了,嘴角的弧度显得有些沉重,似乎因为朱尔斯开始问到他不熟悉的话题而有些意兴阑珊。果然,朱尔斯又接着问道,“那华堡又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汉堡王。”文森特所有的兴致都没有了,甚至还有些沮丧的表情,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为了扳回一城,文森特主动说起了自己熟悉的话题,“你知道在荷兰薯条里不加番茄酱,加什么吗?”
“什么?”
“美乃滋。”文森特眉宇之间的得意微微跳动了两下,特别是听到朱尔斯那一句充满惊吓的“天呐”,这让笑容再次回到了文森特的嘴角,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肢体动作都再次活跃起来,“我看他们这样做过,而且还放一大坨。”
“恶……”朱尔斯的反应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文森特,他嘴角的笑容根本就停不下来。
“你知道他们怎么看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吗?”文森特似乎得到了鼓励,挑起眉毛兴奋地看向了朱尔斯。
这回朱尔斯是真的有兴趣了,直接就转过头来看了过来,“怎么看?”
“带着一大包番茄酱,每次看到有尖叫或者枪声出现的时候就挤一包,等电影结束时,塔塔!欢迎来到西班牙西红柿狂欢节!”文森特那得意洋洋再加上抑制着兴奋的解说,让朱尔斯一下没有忍住,噗地就笑了出来,“昆汀,你还不喊‘卡’?”
这一次,塞缪尔的破功让整个剧组都大爆笑起来。
其实台词到“汉堡王”那里就结束了,后面薯条的部分开始就是雨果自己胡编乱造的了,主要是因为昆汀一直没有喊“卡”,导演没有下命令,演员只能继续下去,即使剧本上没有台词,演员也必须坚持。
可没有想到,雨果和塞缪尔两个人后面配合居然还越来越到位,让剧组所有人憋笑都憋得格外辛苦,一直到塞缪尔顶不住了。
昆汀此时也是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先是喊了一声“卡”,然后叉腰站在了原地,一脸无奈的样子,但眉宇之间的欢快却泄露了他的喜悦,“拜托,雨果,这才是我要的表演,这他妈太精彩了,简直让我都要吓尿了。耶稣基督,真不想相信,你刚才就在拿坐了十分钟,然后回来以后就表现得让所有人都傻眼,上帝,刚才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真是太见鬼的神奇了。”
看看雨果刚才的表演,那和头发一样夸张的耳钉,略显娘炮的兰花指,不断整理头发的琐碎动作,动作幅度很明显的手势与努力保持平静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最重要是话语和表情那细微的变化,完全是一气呵成,即使雨果没有刻意经营什么,但整个笑点就这样迸发了出来,听听剧组的爆笑声就知道了,雨果刚才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让塞缪尔完全沦为配角,所有人就光看雨果那个活宝在耍猴子戏了。
面对昆汀的赞叹,雨果也是笑容满面,然后把双手放到了肩膀上,掌心向上,上下托举了两下,接着就做了一个往外抛的手势,就好像是在说“压力都被抛开了,我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这动作得到了昆汀一个中指的回应,但搭配昆汀那得意的笑容,显然是一个正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