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时空战船发光，清濛濛的船体，除了时空阵纹之外，还铭刻有诸多繁复的道纹，这些道纹彼此交织共鸣，将无尽混沌与时空中诸多刚阳与神圣道韵接引而至，眼前这灰色水质中弥漫的腐朽气息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然而这种净化速度，却看得五条时空战船上的承光仙帝等人蹙眉，还没真正进入禁区，只是抵近了最外围的海域，以他们这三万多年来的各种推演与红尘宝库诸多天匠与阵师的联手打造，这种程度的腐朽气息，应该瞬间净化才是，但眼下来看，却是差强人意。

“禁区内的腐朽与破灭根源更强了。”承光仙帝沉声道。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破灭的母巢筑下，逐渐根深蒂固，这样下去，另一条分枝也劫数难逃。

要知道，由红尘之主督造，几乎凝聚了整个人世间的智慧结晶，只为针对破灭种族，这五条时空战船，无论是本身的材质还是凝聚的伟力，都不亚于最强的至上兵器，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要更胜一筹。

天光渐暗，随着禁区愈来愈近，时空战船像是潜入了无底的深渊中，逐渐演变成灰黑色的时空海水中，不时有腐朽的时空气泡生灭，落在船体上，像是一道道惊雷，又仿佛世界崩塌的声响，船体道纹明灭，有至圣至阳的道火浮盈，始终未被撼动半分。

感受时空海水中愈发浓稠的腐朽与破灭气息，苏乞年不禁想到了当初世外之地一战，那时的他们，不过能够勉强与成长期的破灭生灵交手，但破灭种族的姿态与那种与生命体完全违背的枯寂之意，却令他们每个人印象深刻。

因为就算是号称主宰死亡的死神，也不过只是执掌的一种秩序规则，或许正因为深谙死亡之道，身为死神，一身生机之浓烈，反而远比一般的神祗还要更加浑厚得多。

但破灭种族就截然不同，他们似乎真正做到了道我合一，连生命的根源本质，都由内而外地剔除了所有的生机气韵。

苏乞年伸手掬起一捧时空海水，一旁的承光仙帝眉眼直跳，破灭种族的腐朽气息，不同于一般的自然凋零与老化，对于一切生命体，都有一种强烈的腐蚀与渗透之力，否则当初他们攻打禁区也不会如此艰难，就算是至上体魄也不能长时间曝露于内，而寻常超脱道韵乃至至上伟力都难有净化之功，打到最后，只能以一身战血勉力支撑。

灰黑色的时空海水不再晶莹剔透，相反有一种生满杂质的浑浊感，苏乞年可以感到体内永恒战血的躁动，那是与原始道意交融，滋生的灵性在复苏，隐隐传递出一种强烈的厌恶与愤怒情绪，但似乎并没有如诸人间至上所言的难以抗拒的侵蚀与渗透。

念动间，永恒不灭的根茎复苏，一缕腐朽与破灭气息被抽离，落到微光根须下，苏乞年想看看，永恒不灭的根茎对于这种来自破灭种族的根源气息，是否会生出摒弃之意。

咕咚！咕咚！

相反，出乎意料的，永恒不灭的根茎几乎是第一时间将之全部吞纳殆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永恒叶片上体现出来，那就是除了封与镇以及刀道之外，第四条叶络，赫然凝实了一丝，虽然微不足道，但却真实可见。

最重要的是，这种汲取与消化，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汲取来自无尽混沌与时空，及至一切空寂虚无之地的神秘物质，还要更快。

有点意思……

虽然他开辟的永恒战体，衍生的永恒不灭的根茎号称一切混沌与时空内外，皆可化成淬沥己身的薪柴，但也不过是他依托此前的种种造化与各种经文传承，所开辟出来的，虽然立意极高，但真实的底蕴，放到这时空主藤上，怕是还有所欠缺，却也没想到，居然能将这破灭种族的根源气息也一样化为己用，甚至还颇为中意。

永恒战血滋生的灵性厌恶与愤怒，但永恒不灭的根茎却又来者不拒，堪称是一种极易消化的养分，苏乞年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深入下去，也许哪一天，能够揭开这破灭种族的起源之谜。

就算抛开其他一切不谈，这破灭种族对于他永恒不灭的根茎生长，亦有极大的助益。

但眼下显然不是适宜修行的时机，随着时空战船持续下沉，距离禁区所在越来越近，那浓稠的腐朽与破灭气息，已经将时空海水彻底腐蚀成了一种深沉的墨色，五条时空战船，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相比于破灭母巢浸染的禁区海域，委实渺小到了极点。

数十万人族战师，却没有一个人露出畏怯或是惊悚之色，他们目光始终灼烫，炽盛的战意淹没了所有的恐惧与惊悸。

事实上，对于破灭母巢所在的禁区海域而言，五条时空战船，数十万人族战师的生机血气，实在是太耀眼了，这种强烈的诱惑，在时空战船尚有一段距离方才彻底没入禁区之前，那片浓稠的黑暗中，就有各种诡异的吞咽声响起，伴着一道道狰狞的阴影浮现。

“哼！”

承光仙帝挑眉，眸光冷冽，伴着这道冷哼声，属于至上强者的气机，化作惊人的锋芒，像是一杆天枪横扫出去，将前方的黑暗割裂，也落入那成片聚集的阴影间。

噗的一声轻响，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但很快，又有阴鸷的冷笑声传来，那黑暗中的吞咽声更大了，甚至伴随着刺耳如金铁摩擦的咀嚼声，一种难以言喻的瘆人气氛，在这暗沉的时空海底弥漫，也看得一众人间至上蹙眉，这些破灭生灵，当真百无禁忌，就算是同族，也照样吞食不误。

半炷香后。

五条时空战船一阵轻颤，来自时空海水的阻力暴涨，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中，此刻，那头顶原本微弱的天光，不知何时彻底被黑暗笼罩。

禁区，到了！

也就在同一时刻，那黑暗中游弋的无数暗影，那瘆人的吞咽与咀嚼声全都消失不见，但一股强烈的危机，却令时空战船上无数道纹自主复苏，各种至阳与神圣道韵被接引，化作神圣的道火，但在这禁区内，仿佛落入了热油中的冷水，瞬间激起大片的黑雾与白烟。

且在这禁区内，这由红尘之主亲自督造的时空战船，那铭刻的诸多道纹，对于一切混沌与时空道韵之力的勾动与感知，也下降了一大截。

“杀！”五条时空战船上，人间诸至上齐喝，至上气机交织，化作一根粗大的战血狼烟，以横扫千军之势，砸得这片禁区海域燃起成片的战火，有血肉破碎的声响，伴着无数惨叫声响起，这第一波侵袭而至的破灭生灵，连真身都没露，就被尽数击毙。

“杀！”“杀！”“杀！”“杀！”“杀！”

随着人间诸至上气机复苏，五方战师数十万战兵发出震天的杀音，炽热的人族战血，像是在黑夜中点燃了成片的星火，以燎原之势，自五条时空战船上倾泻而下。

轰隆隆！

如墨的时空海水翻滚，亿万时空气泡生灭，被数十万口炽热的人族战兵搅动，仿佛冰雪中落下了烧红的烙铁，嗤嗤的炸裂声不绝于耳。

除了极少数临时掌舵时空战船的战兵留守，人间诸至上与苏乞年皆未动，因为远方，已经有一堵堵恐怖的黑山，在诸至上的超脱意识中，勾勒出腐朽与破灭的狰狞轮廓。

那是一根粗大到几近无法以超脱意识承载的根须，根须上的每一条褶皱，都像是命运流淌过的痕迹，那一堵堵恐怖的黑山，正矗立其上，浓稠的黑雾缭绕，在这禁区海域蒸腾，那根须上沧桑的老皮，在那一堵堵黑山矗立之地，已然生出了一块块腐朽的黑斑。

成熟体！

毫无疑问，那是破灭生灵中堪比至上领域的强者，事实上，人世间五方战师杀入禁区，也从未想过隐匿形迹，因为对于破灭种族而言，一切生命体的存在，就像是黑夜中的灯火一般清晰可见，无论是如何遮掩，收敛气息，也无济于事。

时空战船船首，苏乞年的眼中也浮现出一抹冷意，因为这根尚且算得上完好的分枝，正是他所在的时空枝蔓，但观眼前的场景，若是这样下去，迟早也要被破灭种族彻底腐蚀，那伴随着的，何止是生命的凋零，也是诸天的彻底破灭。

“你们又来了，冥顽不灵的种族，根本体悟不到腐朽的真谛，不明白什么才是生命进化的归宿。”

那一座座至暗的黑山上，有冷寂的声音响起，隔着茫茫时空海水也清晰可闻，那黑雾笼罩的山体看不清真容，但人间诸至上依然能够感到，那一堵堵黑山上，似乎睁开了一双双恐怖的眸子，有腐朽与破灭的光束，与黑暗交织，有一种冻结一切生命，万物凋零，黑雪漫天的破败异象，直接映照诸至上的超脱意识中。

“废话！”

承光仙帝冷斥，手中不知何时抽出的仙枪，直接抡动，就朝着开口的那堵至暗黑山砸落。（求订阅，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