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里，陈有山因为在公司地位最高，为人也最老道，向来担当领头的位置。另几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他也会稍稍提点下。但往往是点到即止，几个人嘻哈一笑，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今天他受了刺激，借着酒劲，不再给人留面子。噼啪一顿下来，被指责的三人纷纷低下头，脸都不怎么好看。山哥这个情况要说对几人没点触动，那肯定不是真的。至于这触动究竟能不能产生效果，就只能看他们各自的机缘了。
酒桌上的气氛本来就没多少。陈有山这一放狠话，大家都不说话，场面就更冷清了。山哥见这样下去不是事，自己把面前的酒杯斟满，端着站起来正色道：“本来兄弟们留下都是陪我，我不该说过分的话。但我保证那都是我的真心话。而且出了这个门，这话我也不会再说。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都在这杯酒里了。你们随意，我干。然后该说说，该笑笑，千万别被我这倒霉事影响了心情。来——”说完仰脖，一杯啤酒一口而尽。
全昊也连忙站起。“山哥你说的什么话。你的意思我懂，我就不说谢了，陪你干。”
罗全裕、赵林也都差不多，表示不会介意。赵林这个一杯倒还把自己的杯子倒满，看来是要舍命奉陪。于是山哥假装大惊，连忙把杯子夺下。大叫“别，我们背不动你！”一推一让，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全昊趁机问道：“那山哥，你是真的决定和赵晓茹这么过下去了？”他还是有点不平。
陈有山吸口烟，点点头。“真的。萝卜不是说了吗，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在外面找。眼下我还忍得住。”
罗全裕忽然想起件事，赶忙插话进来。“放心吧山哥。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别人谁也不告诉。”
陈有山不置可否，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慢慢悠悠的说：“其实我倒不在乎。能跟你们说，我心里的坎就过去了，再说能瞒多久，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与其到时候惊倒一片，我倒宁愿一点一点把风放出出去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不过老赵待我不错，算了我还是不给他添堵了。”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既不推动，也不阻止或许才是最好的应对。到此山哥已经不想把话题继续放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向了全昊。“算了，我的事就到这吧。耗子你呢，你最近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了？”不想话题突然跳到自己身上，全昊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反问。
“最近不是都传你失恋了么？真的假的，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谈了女朋友？”
罗全裕也感兴趣的把身子探了过来，附和道：“我也听人说过。办公室好像流传的挺广的。”
全昊耸肩。只要无关他最大的秘密，一切好说。“我哪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里那群八卦女，什么事经过她们的嘴不会走样？”
罗全裕却不肯就此放过他，继续追问道：“总有原因吧。不会平白无故的大家都传你失恋。”对这类的消息，他最有兴趣。谁叫他大言不惭的自封爱情导师。冷不丁听说自己“学生”开窍了，当然想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对萝卜的这种自命不凡，全昊没少讽刺挖苦。
他也觉得自己这是躺着中枪。“什么叫‘不会平白无故’？你也太高看这群‘阿姨’的节操了。这个月邹然的情变门，上个月中奖门，还有以前的老板破产跑路风波，那件不是从她们圈里传出来的。这些‘阿姨’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信她们你还不如信车站门口化缘的野和尚呢。”
罗全裕忍俊不禁。“你完了，你居然管朱姐她们叫阿姨。这要传到她们耳朵里，你就等着没完没了的小鞋穿吧。嗯，小声告诉你，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朱姐才三十出头，一想到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全昊称呼她阿姨，忍不住嘿嘿的乐不可支。朱姐是他们公司财务部门的一名会计，向来是八卦军团的旗手。
陈有山笑着插嘴。“女人的称呼不能只看年纪。那么喜欢婆婆妈妈，不叫阿姨叫什么？”可见公司里深以为苦的不是一位两位。
罗全裕灵光一闪。“对了，你们一提朱渚我想起件事。星期四中午我坐电梯碰上她们在门口聊天。当时她们几个看着我就不说话了，只有小孙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像他这种人，失恋了应该更疯狂的玩游戏才对。怎么反过来？’我当时没在意，现在一想，这话不是应在耗子你身上吧？”
陈有山捏下巴。“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隐约记得有人说刑头在例会上提了耗子一句，说你沉稳多了。当时我以为就是顺嘴的事，没往心里去。原来还真有由头的。”
罗全裕夸张的张大嘴巴，好像听见了多稀奇古怪的事。“不是吧耗子，发愤图强啊你这？山哥这么说我心里也犯嘀咕，你什么时候改邪归正了，不会真受刺激了吧？”
确实受刺激，受了大刺激。说出来吓死你们。全昊心道。但嘴上可不敢表露出来，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过得挺废的。想起来了就打算认真点。你们也别听人起哄，没准过几天我又变回去了。”
“别，还是认真点好，认真点好。”陈有山摇头墩着酒杯。杯子在桌上发出轻响。
罗全裕始终有点怀疑，盯着全昊的脸。“我还是不太信。原来的耗子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你肯定有什么没跟我们说。”他的目光一瞥陈有山，若有所悟：山哥已经这样了，耗子可能是不想再添堵。接下来话锋一转。“不过不想说就算了，大家理解。”
全昊不由做了个苦笑的表情。“我真没有，怎么还说不清了。不行，我得自证清白，省的你们冤枉我。这样，手机在包里，你自己查。发现线索算你本事”说完故作大方的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肩包，冲罗全裕晃了晃，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