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飖歌要去蒋家坝,先和皇后一起去太后宫里坐了坐。
许是怕陆飖歌跑路,皇上一早就到了太后的宫里候着。
这段日子天气寒冷,陈鹿行穿的很厚实,仁寿宫里烧的地龙,因为皇上来,又加了炭火。就这样,皇上还是面色苍白,就连眉眼间都结了霜一般冷峭。
陈鹿行跑的最快,进了殿就往太后身边奔:“祖母,孩儿可以和姑姑一起去蒋家坝吗?”
他知道太后疼他,不像父王那么严厉。
他也知道这事只能和姑姑祖母商量,母后虽然是皇后,可是母后听父王的话,说了也没用。
太后慈爱地摸了摸陈鹿行软软的发丝,笑着问道:“行儿为什么要跟姑姑去蒋家坝啊,乡下风大,可冷了,你不怕冻坏了小手小脚吗?”
“我不怕冷。”
陈鹿行不但自己想去,还不忘记和他玩的不错的小姑姑,“祖母,您就让我和姑姑去吧,小姑姑也想去,我们一定不淘气。”
太后温和地道:“这个祖母说了可不算,得问你父王母后才行。”
问父王母后,陈鹿行不是不敢,是明知道没希望,根本不想去自讨没趣。
陈媛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怕皇兄皇嫂不高兴,更怕太后娘娘斥责,虽然,太后娘娘从来没有训斥过她。
不像她的母妃,高兴了就抱着她心肝宝贝地叫,她要是做错了什么,母妃也会翻脸责骂她。
太后娘娘对她也好,只是那种对待所有人一样的好,不像对飖歌姐姐,姐姐和太后娘娘说话,太后娘娘的眼里好像有光一般明亮。也不像平日对小太子的好,温和宠溺,有的时候甚至有些纵容。
皇后在一旁担心的很,深怕皇上答应,忙道:“行儿,你是太子,怎么能随意出宫。”
陈鹿行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姑姑就可以,姑姑还是公主呢。”
皇后被问的语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求救地看向皇上。
陆鹤北身子疲乏,很少说话,这几日全家团聚,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好似只要看着那份幸福就能融入进骨髓一般。
“姑姑是大人,你还是孩子。“”
皇上招了招手,示意陈鹿行过来,“不是父王母后不让你跟姑姑出宫,是你去了蒋家坝,祖母和父王母后想了你怎么办?”
“是啊,是啊,祖母还有父王母后想你了怎么办?”皇后说完还觉得不够郑重,又加了一句,“你天天都要去看妹妹,妹妹要是看不见你哭了怎么办。”
陈鹿行十分喜欢妹妹陈鹿鸣,每日都要去椒房殿看妹妹。
想到不能看到妹妹,陈鹿行又犹豫了。
他偷偷地瞅了陈媛一眼,心想,要不,就不去了吧。
被偷看的陈媛抿起了嘴巴,没有吭声,她看到了陈鹿行眼中的犹豫,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要去蒋家坝看看。
她听母妃以前和另一个太妃说过蒋家坝的事情,那里好像是母妃出生的地方。
也许,她在那里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辰时,陆飖歌的马车缓缓驶出宫。
护送长乐公主车驾的一百羽林卫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不但个个身形俊朗高大,身手也十分了得。领头陈小虎是陆飖歌的表哥,现在任羽林校尉。官职不算高,却也算是天子的心腹之人。
听说陆飖歌要去蒋家坝过小年,陈小虎主动请缨护送。
八驾马车,一百羽林卫。
其中一辆马车是陆飖歌乘坐,另一辆坐着服侍陆飖歌的宫女嬷嬷。她这次是以公主身份回乡,该有的派头不能少。
晚照和晴空白日里在陆飖歌的马车上伺候,晚上只留了一个人睡在车门处,另一个回到后面的马车休息。
其余六辆车装得满满当当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箱子,并陆飖歌用的器皿衣物。
六辆马车里,有陆飖歌给陆家的各种礼物,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还有皇上准备的金银珠宝,有皇后准备的绫罗绸缎,还有太后备的六个大箱子,陆飖歌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成公公领着十几个小太监送来的时候,她只来得及道谢,连太后赏赐了何物都不清楚。
看着架势,知道的,她只是回去过个小年,初六就要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蒋家坝定居,再不回来了。
不过,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陆家没进腊月就回了蒋家坝,陆全任的是个闲职,不用上朝不用坐班,每日可去可不去,按月领俸禄即可。
他们家在京中没什么亲戚朋友,索性过年的时候就回了蒋家坝。
亲朋都在,年也会过得热闹开心。
用陆全的话来说,我们回蒋家坝,说不定飖歌就会回来过年。飖歌是不喜欢京城,才一直在外面很少回来的。
邱氏也相信陆全所说,再说,她比陆全想回蒋家坝,她的两个闺女都要回婆家过年的。总不能让她们过年赶回蒋家坝过年,年初二再急急忙往京城赶了来拜年吧,不说大人受不受得,孩子跟着也遭罪。.??m
正月初六,长乐公主会带着一百羽林卫,坐车往北而行,过淮城入瓢城。再上大船,跟船入海。
至此,大商朝的长乐公主会消失在大海中,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
而她,会和陈小虎一起进京。
从此,她要亲自送葬兄长,养大侄子侄女,孝顺姨母,还要君临天下,将大商朝治理好,还侄子一个太平盛世。
想想都觉得不容易,可她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
京城一点一点远去,陆飖歌掀起车帘向外看,远处是皑皑白雪笼罩着大地。
冰雪尚未消融,放眼望去,除了白色几乎看不见其它颜色。
陈小虎驾马过来,隔着车窗和陆飖歌说话:“小妹,外面风大,小心受寒。”
“没事,我穿的多。”
陆飖歌抬手,让他看身上厚实衣物。
车厢内铺了锦被,就连四周和车厢顶,都用厚实的锦被细细铺实。
别说寒风吹不进来,就是陆飖歌在里面不小心摔个跟头,估计也撞不疼。
炭盆不能放,晚照特意备了手炉脚炉,深怕陆飖歌冻着。
陆飖歌在陈小虎不满的目光下,讪讪地放下车帘,抱着被子闭目养神。
从京城到蒋家坝走水路只要大半日,走陆路却要一日多。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道走了多久。
陆飖歌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后面吵吵嚷嚷,随后车窗响起敲击声,车窗外传来陈小虎焦急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