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的话,与其说是把事情说清楚。
不如说是,让陆飖歌的脑子更乱。
官府为什么不剿匪?为什么要拿河工去顶替那些拦船的水匪?
这酒壶,一边装着青梅酒,一边装着杏花酒……
陆飖歌目光落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张田丰身上,开口问道:“谢大夫,这群河工你是在城西药店接来的吗?”
这些人又吐又泄,身子虚弱,按道理,谢大夫的药店在城东,而他们当时被送去城西药店,中间隔着两三个药店,怎么也不会是这些人自己寻来的。
谢大夫忙道:“当然不是。我要是在城西药店接了他们撵出门的病人,那城西药店的人岂不是要恨死我。”
陆飖歌问:“那你在何处接到这些人的。”
“在城隍庙。”
谢大夫苦笑一声,“也是他们命不该绝。昨日我恰好去那边给人看腿,那病人一大早出门腿折了,不能行动,家人就找到了店里。我去给这人接腿,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他们这群人被人送到城隍庙。当时我没敢出头,只让附近的小乞儿过去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南阳段的河工。”
别说四海恰好提起河工的事情,就算无利可图,谢大夫看见十几个病患,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如果不是背后有周飏,谢大夫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将人接到药店医治。
“那,你接人来,就没人阻拦你?”陆飖歌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大夫:“没有,当时这群人被送到城隍庙,送去的人好像还是药店花钱在街上雇的车夫。”
因为城西药店怕这群人出事,到时候药店被讹,才花了十几个大钱,请了人将他们送到城隍庙。
对于药店东家来说,他能将人送到城隍庙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这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总比随便丢大街上强。
难道,这些河工真的只是运气不好,吃了霉变的粮食送到药店,又因为没人出药钱才被抛弃到城隍庙的?
不对!陆飖歌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只是这样,药店为什么不说人送去城隍庙,只说被撵了出去。
他们为什么要瞒着,病人家属来,不应该直接说清楚在城隍庙吗?
“谢大夫,谢大夫……”
在药店打杂的小伙计一路叫着谢大夫,跑到来门口,“谢大夫,肖家来人了,说他家人的腿疼的厉害,让您去看看!”
“怎么回事?”
谢大夫站起身,“不是说了,隔一日我会上门去检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小伙计也不知道缘由,只能含糊道:“不清楚,就说腿疼的厉害,让您去看看。”
谢大夫蹙眉:“我今日没空,能让张大夫去看看吧。腿都断了,怎么能不疼,疼说明在好,不疼才糟心。”
他不是没见过麻烦的病患,可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昨日他去的时候,那人腿疼的一直哀嚎,等他给那人接骨开药后,这人期间醒了一会,闹着要出门说有事没做。
家里人拦着他还发脾气扔东西,骂自己的婆娘没脑子,迟早要害了全家等等……
谢大夫只觉得他这些话说的莫名其妙,也没理他,索性给他开的药里加了点助眠的,省的他醒了折腾家里的人。
估计,昨日药效好,现在醒了又开始折腾了。
谢大夫心里有事,自然没精力去理睬这人。
谁料到张大夫去了也就一刻钟左右就回来了,说这人不要他看,自己硬撑着在家人的搀扶下来了药店。
人已经到了药店,谢大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等谢大夫去药店给人看腿,陆飖歌站起身出了门,准备去找几位服徭役的河工打听打听消息。
刚走到院中,就听见药店传来一阵吵闹声,好像是有人要来这后院被谢大夫和伙计给拦住了。
陆飖歌好奇,谁人来药店不看病,先关注后院。不让他来后院,还吵吵闹闹摔东西。
忍不住好奇,陆飖歌走到连接后院和药店的小门旁,撩开帘子往里看。
一名黑瘦带着一脸戾气的中年男子,一手拄拐,被人架着还不忘一手指着谢大夫怒吼:“你这后院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看看都不行?”
谢大夫不耐道:“后院是给病人休息静养的地方,又不是给人游玩参观的后花园,有什么可看的?”
那男子立刻道:“既然是给病人休息静养的,我腿断了,不能行走,我要去你后院休息。”
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
要是平时,谢大夫就不拦他了。可现在别说后院没空床让人休息,就是有人陆飖歌这个大商朝的公主在后院,他就不能让这人去打扰她。
这人明显就是想来找事,他家就在城隍庙附近,离这里并不算远。
来的时候说的是腿疼,让谢大夫看看。到了这里,他不提腿疼,非说在药店里看腿不方便要进后院。
这人一来的目的就奔着后院,要么是冲着后院养身体的十几个河工来的,要么就是冲着公主来的。
不管这人冲着谁来的,谢大夫都不会让他得逞。
谢大夫果断地拒绝:“后院没空屋子,你要检查现在坐下来我帮你检查。你要是找事我就叫小伙计去找差爷们来一趟。”
说着话的功夫,就见外面大跨步走进来一人,身上穿的正是衙役的服饰。
谢大夫:“……”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必这么巧合!
来人约摸是认识腿伤男子,他一进门先咦了一声,才开口道:“肖大哥,你腿怎么了?”
肖姓男子见是熟人,脸色略缓:“昨日休息,我就想去乡下看看老人,谁知道驾车的时候车子翻了压倒了腿。”
“哦,原来如此。”冬至锁眉一脸的不忍,“既然伤了腿,肖大哥还是早些回去歇歇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能马虎大意。”
不知道是冬至的话入了肖姓男子的心,还是因为有冬至在,这人不好蛮狠。
只能讪讪笑道:“李老弟,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的?”
冬至面不改色道:“我来看看谢大夫,谢大夫也是我们蒋家坝人,以前大家都是邻居。”
谢大夫腹诽,我们俩家离了十几里路,什么时候成邻居了。
拜托,大家一点都不熟,别来我店里碰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