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匪翧裹着浴巾出来,湿润的短发根根分明,他随手一擦,直接接过衣服穿上。
落地镜前,男人有条不紊的将西装外套穿好,刀削般的五官一半隐匿在光里,一半在黑暗,浑身上下都透着说不清楚的寒意。
楼下,陆老夫人派来的人正守着。
“少爷,老夫人让我……请您去婚礼现场。”领头的是铁塔般的俄罗斯人。
陆匪翧立在阳光下,幽冷的双眸微微眯起,“如果我说不呢。”
“请您多多包涵。”俄罗斯人像模像样得行了一个中式的抱拳礼。
“少爷,让我来。”
飞影眼里流露出兴奋。
他很想和这个正经赛场上下来的拳击高手痛痛快快打一场,看看到底是野路子厉害,还是正规赛场上的人厉害。
陆匪翧却抬手,示意他退下,“我倒想看看是谁包涵谁。”
飞影一惊,陆匪翧已经脱了身上的西装朝他扔过来,飞影抓在手里的瞬间,陆匪翧已经飞速挥拳出去。
陆匪翧也是个练家子,身手……
飞影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陆匪翧的情景。
那个时候野兽一般培养长大的飞影在地下拳场战无不胜,从未遇到过敌手,直到在又一个冠军夜碰见了陆匪翧。
彼时,都还是少年,陆匪翧斯文干净,气质不凡。
有人告诉飞影,只需要陪这个人随便打打就可以,毕竟得罪不起。
飞影当时想这个人看着绣花枕头一样,一拳可以打倒。
轻敌的后果就是飞影被打的很惨。
骨子里的兽性被激发,他越打越凶,完全就忘记了其他人的叮嘱。
他成功打倒了陆匪翧,从此获得一个改写命运的机会。
跟着陆匪翧以后,飞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陪着陆匪翧对打。
陆匪翧每日苦练,直到将飞影正大光明得打趴下才停止。
嗯,飞影再一次被打趴下的那一刻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陆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记闷哼,将飞影从回忆拉到现实。
眼前的战况胶着,俄罗斯保镖顾忌陆少的身份,反倒让保镖吃了一次亏,肩头上挨了重重一拳。
保镖一连退后好几步,龇牙咧嘴的表情,飞影感觉得到肯定疼。
“一起上!”
冠军扛不住了,再打下去,耽误时间不说,还可能会被这个凶残的小主人打死。
所有人一起围上去,形成一个小型的包围圈。
陆匪翧在中间,面无表情得架着手势,连气息都未乱,阴鸷的目光扫过这些人。
“少爷!”
飞影当然不能看着陆匪翧吃亏。
“不准过来!”
一声喝令,准备围上去的手下都不敢动。
飞影顿住身形。
少爷好像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发泄着某种情绪,每一拳,每一脚,利落狠戾,极为不留情。
飞影开始同情这群撞上陆匪翧心情不好的保镖们了。
顾忌着他的身份和他对打只会让陆先生看不起。
不如痛痛快快发挥实力。
不过陆先生这样的大的火气是因为谁?是乐小姐挑起来的。
“还有谁?”
在场的,只有陆匪翧一个人站立着,其他人都已经脱力到站立不稳。
“少爷,老夫人那里还在等你。”
只剩下领头还有站起来的力气,手撑着膝盖,脸上挂彩。
陆匪翧微微闭眼,发泄之后,脸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接过消毒湿巾擦手,陆匪翧凛冽掀唇,“去婚礼现场。”
管家来了婚礼现场,在酒店门口等候。
看到陆匪翧一个人下来,老人家眼里闪过异样的光,等陆匪翧进去之后拉住悄然拉住飞影。
“怎么回事?乐小姐呢?”
“不知道。”
今天在半山别墅看到的那一幕,飞影是死都不会说出去的,虽然陆先生一句叮嘱的话都没,但飞影知道,泄露出去肯定要命!
管家压下心里的担忧,安慰自己,“或许少爷是另有打算。”
万众瞩目之下,陆匪翧走向盛轻轻,他行走带风一般,气场全开,直接走到身着龙凤褂的盛轻轻旁边站定。
台下,陆氏集团皇太后隔空和自己的亲孙子目光对上。
三秒,淡定移开。
冷漠、寒冷,没有一丝温情。
盛轻轻压抑不住加速的心跳,本来已经绝望,没想到陆匪翧会真的出现……
主持人正要宣布婚礼开始,陆匪翧直接冷冷启唇,“跳过这些,到交换戒指。”
陆老夫人坐在台下,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又才缓缓松开。
没想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居然听话了。
其实拿那些遗产的问题说事儿,陆匪翧奶奶也并不是很有把握能让陆匪翧屈服。
盛轻轻走过去,正要伸出手,却听见陆匪翧冷声命令飞影,“手套。”
飞影随时带着这种东西,立刻双手奉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特意带上了白色的手套。
动作不温柔,戒指直接套进去,没有任何旖旎的浪漫和温柔,甚至连盛轻轻给他戴上婚戒的程序都给省了。
这是嫌弃她吗?盛轻轻看着那双好看的手在戴完戒指之后就把手套扔了,她心里特别难受。
以前总是告诉自己,一切为了钱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可是真的成为陆太太了,盛轻轻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人会贪恋,她会忍不住想要更多!
台下,钟擎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然后发了出去。
消息发出去就像是石沉大海。钟擎突然间有点后悔自己做这个举动。
万一……
万一让乐照难过了呢?
这样一想,钟擎顿时坐不住。
陆匪翧直接走出礼堂,紧接着陆老太太也跟着出去。
钟擎便觉得该退场了。
“站住!”
中气十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陆匪翧脚步直到电梯处才停下来。
“奶奶,您还有什么圣旨?”
他伸出两根指头,示意飞影点烟。
在旁边的飞影微愣,陆匪翧不是因为乐照差不多戒烟了吗?幸好在西装内袋里找到了一盒雪茄。虽然他自己不抽,但这是为陆匪翧准备的。
雪茄的浓郁香气瞬间在空气里面蔓延开来,陆匪翧薄唇咬着烟,一手搭在西装裤袋里,看上去痞气十足。
陆老夫人忍住额头跳动的青筋,“婚礼你就搞成这样?给谁脸色看?”
吐出一口浓烟,陆匪翧刀削般的五官在烟雾后清冷飘忽,“奶奶,我并不在意您的遗产归属问题,我只是觉得我不来,你可能担心无人送终。我妈可是教育我要孝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