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下,清风徐徐。
夏仲的目光抬起,在两个美貌少女身上一扫,道:“这是谢大人的侍女,本官初来乍到,这等厚礼如何使得,还请大人收回去吧。”
他的青莲宝童自一扫便能看出两个少女的气运,虽无大造化,也无生命之忧了。
再者,看看地宫中那白袍下属罗东喜对谢文泽的狂热,御下之术可见一斑,这两个少女也未必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什么人能收,什么人不能收,夏仲心里还是有谱的。
“夏大人。”叶问心神色严肃,语气颇为郑重道:“卑职提醒大人一句,在国士府,没人可以更改师尊的决定,夏大人年轻有为,想来懂得孰轻孰重。”
夏仲嘴角微掀。
看向叶问心,他原本只当叶问心的迷之高傲只是因为对方是谢文泽这个国士府教正的弟子,如今才明白,除了谢文泽弟子这层光环,还有为周皇祖效力的荣耀。
后者这么说,是在告诉他,不要有妇人之仁,横生枝节,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一切要以谢文泽为主。
他缓缓摇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确为皇者所为,可滥杀无辜,就是不智了。”
“为皇祖大业效命,死有何惧?”
叶问心顿时激动起来,目光中阴冷的先天真气光芒闪动着道:“大业在身,不拘小节,皇祖和大人自会记得她们的功劳,夏大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何尝不是皇恩浩荡?”
夏仲心里微微一怔。看着叶问心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这是个重度老pua了。
他懒得多说,澹澹笑了笑:“叶兄在国士府任何职?”
叶问心本还想和夏仲理论理论“做人”的道理,没想到夏仲会突然问这个。
他刚刚自称的并非叶某而是卑职,这是和夏仲一切磋,主动放低姿态了,不过他在国士府任何职,还真有些难说。
他只是挂了谢文泽弟子的名头,根本没有官身,平日做的事就相当于谢文泽的关门弟子和随身秘书而已。
当然,为了让他面子上过得去,谢文泽也是给他弄了一个不在吏部存在的职位的。
他一顿,道:“国士府辅左官。”
夏仲笑道:“主管何事?”
“师尊所命…”他刚开口。
夏仲就打断道:“既是朝廷中人,就是同为朝廷办事,叶大人慎言。”
叶问心一窒,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楼阁,楼阁的门虽然没关上,却已不见谢文泽的身影,只能硬着头皮道:“卑职主辅左国士府教导之责。”
“本官是陛下钦命国士府教导,现命你伺候好这两位大人送于本官的侍女,若是稍有懈怠,本官拿你是问。”夏仲沉声道。
叶问心俊美如处子的脸庞一黑。
“嗯?本官说的话,你没听到?”夏仲喝问一句。
“是,卑职遵命。”
叶问心低头,拱手。
夏仲欣然一笑,迈步走出去,走过叶问心身旁时,轻轻拍了一下后者的肩膀:“叶大人,好好效力,陛下和皇祖还有谢大人,都不会亏待你的。”
“是。”叶问心的脸色更黑。
夏仲这才笑着离去。
那两个侍女看着夏仲的背影,躬身感激,眼眸中神采连连。
“该死…”
叶问心心头滴血,他今日先败给夏仲,心下已难平,他在皇祖卫中也有些耳目,知道在地宫中发生了何事,得到师尊命令,心下暗想师尊应该有敲打夏仲的意思。
领着师尊和皇祖的大旗,这活儿他是最喜欢干的。
所以有了这一幕。
没想到竟然又被夏仲以上官之身压了一头。
“老爷。”
朝着夏仲背影咬牙切齿的叶问心耳畔忽然传来两个侍女的声音,回头便见到不知何时谢文泽又出了楼阁,句偻着身形,背负双手站在那里。
叶问心连忙趋身行礼,气道:“师尊,那夏延寿胆敢……”
谢文泽冷冷打断道:“叶大人,你近来在忙什么?”
叶问心一惊,师尊向来称呼他问心,何时称呼过叶大人?问话更是让他暗凛,他整天在师尊身边,师尊岂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支支吾吾道:“师……大人,卑职,卑职…”
谢文泽浑浊的眼睛不含丝毫感情,居高临下看着他森然道:“看来近日本官对你的督促松了,你有些忘乎所以了。”
叶问心心下大骇,扑通跪倒在地,俯首道:“大人息怒,问心知错了。”
“一个月后,若是那篇法门没有悟出,你就进地宫面壁思过吧,还有,记住,往后在国士府,夏大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谢文泽冷冷道,话落,转身走入楼阁,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再不复先前的宠溺。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过去这个弟子他也觉得不凡,先天阴体,在上宗弟子中都属于好苗子了,不过和夏仲比起来,却是不入流了。
他送夏仲两个侍女,绝没有敲打的意思,敲打的话他已经在出门时就说过了,夏仲都能想到,以谢文泽这等强者,不可能把同一件事弄两回。
而且还让弟子代劳。
人家有话都是当面说的。
送侍女,那是因为有了这一遭,谢文泽是绝不会将差点试蛊的侍女再留在身边了,不留在身边,不如送给夏仲,做个顺水人情。
实力本领不同,待遇当然不同,夏仲的天赋本领,值得让谢文泽重视!
可笑他这个弟子竟然画蛇添足。
“不过这夏延寿,的确是心明眼亮的人物。”谢文泽一笑。
一眼看出他弟子是借题发挥,还予以巧妙还击,有趣。
至于夏仲会坏事?
谢文泽没想过,夏仲的根底清晰,崛起痕迹多受皇恩,人脉关系也清晰无比,这种人,就算是薄情寡恩,也不会蠢到找死的。
……
“一个月?”
叶问心惶恐跪伏在那里,抬头,已经看不到师尊的身影,俊美的脸庞煞白如纸,入地宫面壁思过?那就是一生一世永远困在地宫囚牢里参悟法门的工具人,再不可能得见天日了!
想到那种日子,叶问心心下一片绝望。
一个月,一个月,他能悟出那篇法门奥妙吗?
……
夏仲离开了国士堂,脸上的欣然笑容顿时敛去,重重沉了下去。
他上了一条大船了。
而且是周皇祖的大船,可是今日在地宫中所见所闻,绝非正道所为,那什么伪神血,嗜血蛊,还有古仙宗传承……
都和邪异沾边!
“那谢文泽,的确该死…”夏仲看了古仙宗不死仙法传承和地宫的场景。
再联想八宝童中提及的大代价,毫不怀疑,随着谢文泽搞下去,那绝对是一法功成万骨枯。
毛球让他杀了谢文泽,是要阻止这件事?
杀谢文泽…
先不说后者的实力,单单后者的背景,那可是周皇祖!
曾经的大周第一强者!
这可比抗征粮难度大太多了。
一路沉思着出了国士府,夏仲脸上的神情才轻松很多,骑马朝着凤仙楼而去。
这时夏仲才低头看向指间的真神戒指。
“救我…救我…”
从刚刚开始,他的耳边就在会荡着这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