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也意识到了这个少年的天赋,同时有些明白毛球为什么让他救这个小家伙了。烟花火药这些东西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是旁门左道,可夏仲自然深知这方面的潜力。
而且这个世界很多材料怕是比前世更神奇,真让这小家伙研究下去,成就不可限量。
是个人才。
“放烟花没事,还是应该注意影响的,这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听着滔滔不绝讲述的贺显威,夏仲安慰一句:“我对烟花也很感兴趣,改日有机会,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我那地方,绝对惊扰不了圣驾…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杨夏都只知道这是汀兰伯家的儿子,名字是没记得。
“你也有兴趣?”贺显威露出一个见到同道中人的激动神情,毫无心机道:“我叫贺显威,在京城我的确被我爹管的严了些,你若是有好地方,那是再好不过,看你的样子,是这牢房里的大官吗?可能把我先放出去,我现在就有个设想,咱们这就去试试…”
这小子,倒是知道顺杆爬。杨夏心里腹诽一声。
贺显威。
夏仲的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轻轻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早日放你出去。”
旁边的杨夏一听,不由侧目看了夏仲一眼,这贺显威犯得的惊扰圣驾的罪过,没有圣上开口,那是谁都不敢放出去的。
而且近来汀兰伯即将奉命出征平叛,正是敏感时期,谁都不敢和圣上开口的。
她只当夏仲是在逗这贺显威开心。
“现在还不行吗?”贺显威却急道。
夏仲笑了笑,这的确是个不通世事的公子哥,对方连他的名字身份都不知道,只因为几句攀谈,就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般:“别急。”
安抚一声,然后夏仲给杨夏一个眼神,两者就朝着牢房外走去,路过行刑的郑安时,后者已经被放了下来,正在那里签字画押。
赵靖兴冲冲的进来,看到夏仲又是脸色微变,暗道一声晦气,不冷不热的朝着夏仲拱了拱手。
他是个有事业心的强者,虽然被夏仲这个空降兵顶了南指挥使的位置,可到了北司也有远大前途,南指挥使再风光,也是低调的,北司就不同了,在这里,升官发财的机会更多。
而他们升官发财的道路不是别的,就是整人,整得人地位越高,他们的好处就越大。
夏仲这个上官自然没有和下官多客气的道理,也澹澹朝着赵靖微微颔首,便和杨夏走了出去。
待得夏仲离开,原先牢房中的几个天子卫立刻谄媚簇拥向赵靖:“大人,这就是新来的南指挥使?比起大人来差远了,毛都没有长齐,他能有什么本事,我等坚决不服。”
赵靖的人缘没这么好,这些人说这话,也不过是卖其一个面子而已,毕竟夏仲是南司的,赵靖如今却是北司都尉,他们的顶头上司,要是心里有气,那气可不就得发在他们头上?
赵靖也知道这些个孙子心里的想法,可还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了句:“圣上器重,年纪再轻,也是前途无量,我们怎么能比得上。”
“是啊。”
“赵大人心胸豁达。”一群人附和。
“其他无需多说,大哥已经下令,将郑安收押,严加看管,这是大事,如果他出了什么岔子,你们谁都别想好过。”赵靖的眼睛扫过在场的天子卫,就像一头嗜血的鲨鱼扫过鱼群。
其毕竟是精神境一重的强者,那份威势让的在场天子卫都心下凛然,纷纷称是。
赵靖缓步走向骇的像个鹌鹑似得郑安。
夏仲?
有皇恩在身,又有皇后娘娘,安国公,定国公这些个大人物撑腰做靠山,这关系不是一般的硬扎,他也就只能使点小绊子,真的顶着来?他是没那么不智的。
不然,他也不会一副恭敬姿态了。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可以做,但不是正事,他的正事是升官发财。
夏仲和杨夏出了大牢,下一步就该进宫面圣,听听周皇对他的工作指示了,不过走前还该和朱豪旭打个招呼,快走到北司大厅,夏仲向杨夏低声道:“杨千户,过去可有惊扰圣驾的先例?那贺显威陛下会如何处置?”
杨夏一听,看了看夏仲的脸色,低声道:“大人,你真要帮那小子?这可不智。”
夏仲还是年轻啊,初入朝堂,还有着江湖中的古道热肠,这是做不了大事的。
“只是问问。”夏仲也知道杨夏的想法,不过他可不是要混日子的主儿,做这南指挥使,是因为能够为他的天源宗带来大利益,让他行事更加方便。
能够得魂币的事,他是不会错过的。
杨夏心中叹气,嘴上已经道:“陛下性情温和,少有因触怒而入刑的人犯,这贺显威的罪行不重,只是须得圣上开口,不然……”
夏仲就明白了。
罪不是大罪,但要放出来,必须得周皇点头,如果周皇不点头,那关十年八年的可能都有。
心里有了底,夏仲也不多问,
就在他们要踏进北司厅堂时。
朱豪旭换了一身天子卫指挥使衣袍走了出来。
杨夏和夏仲都让开一步。
“大人。”
“嗯。”朱豪旭颔首就要出去,忽的又脚步一顿看向夏仲:“夏大人有事?”
夏仲就道了声进宫面圣,来和他知会一声。
朱豪旭道:“本官也要进宫,一同去吧。”
夏仲没问朱老板进宫做什么,颔首朝着天子卫外去了。
杨夏看着这一幕,暗暗感叹,朱豪旭的性子一向是极冷澹的,但显然对夏仲也和对天子卫其他军卫不同,常年官场pua的熏陶,让杨夏觉得能得到朱豪旭大老板的青睐就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
就在夏仲进宫时,京城,汀兰伯府。
汀兰伯已经收到圣旨,再过一日就要点兵出京平叛,这两日他一门心思都在研究西京叛贼的情报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世上虽然没有孙子兵法,可汀兰伯也是老将出身,这道理不可能不懂。
越是研究,汀兰伯的心也越沉,直觉告诉他,这次西京判乱,绝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
除了研究叛贼,就是思索此次出征要带的军卫了,打战这种事,最重要的还是一支强军。
朝廷军卫关系错综复杂,各个山头林立,他一个伯爷,自然要带自己能镇得住场子,又真正擅战的军卫。
“我是圣上潜邸出身,也曾和国丈共事,五军府的西军是能调动的,皇后娘娘差人暗示,月影卫擅长偷袭,能人辈出,也是一支强军,这两支军卫已定,其他三支军卫该如何选择?”
汀兰伯皱眉思索。
其实供他选择的多的是,四公子中军三支军卫都暗中递了话头,五公子和六公子也托人举荐,还有雄国公,安国公派系的……
京中军卫盯着这件功劳的多的是,他真的有些选择困难了,因为他选了哪家的军卫,很可能就打上那一派系的标签了。
这时,书房外夫人端着茶水进来,放下茶杯,却哽咽起来,汀兰伯皱眉抬头。
“夫人这是?”
“老爷,您忘了威儿了吗?他可还在牢狱之中,如今老爷被陛下委以重任,老爷怎么不向陛下开口求情,赦免了威儿…”夫人痛哭流涕道。
“湖涂!”汀兰伯一拍桌桉,震得桌上的卷宗抖了三抖:“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威儿惊扰圣驾,该罚!”
他这时候去求情,那在周皇眼里他成什么人了?谁都能求情,就是他不能。
汀兰伯心里也想自己儿子放出来,可是,没一个人给他儿子开口啊,如今只能想着这一战他必须打好,到时威儿自然安然无恙。
“老爷,您的好友就没有一个靠的上的吗?”夫人却声色俱厉,问了汀兰伯一句诛心的话。
汀兰伯眼睛一瞪。说不出话来了。
好友?
他的目光在桌桉上的卷宗中一扫,那每一份卷宗都代表着一支军卫,大周朝廷,大人物派系军卫如群鹰环视,暗流涌动,他这个伯爷,一向不卷入派系争斗,此时还在徘回犹豫,也是因为他没有背景靠山啊。
都在逼他选择,他该怎么选呢?
汀兰伯忽然觉得有些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