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颔首,朝着徐浩正一拱手:“都督所言,晚辈受教了。”
徐浩正看他这个样子,就晓得夏仲已经明白了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自己没白扯,哈哈笑道:“闲话而已,你快去宫里吧,今日是要去学礼,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参加这万寿宴,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夏仲又和定国公,徐浩存,北宁侯等告辞一声,然后就和徐空凌,沉千河朝着园子外走去。
走在路上,夏仲还在想着刚刚徐浩正所说的话。
那商九皇子是怎么死的。
急死的!
有载当时商九皇子督辅商吏,曾革去一位皇妃的娘舅军卫千户之职。
这只是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但是得罪的却是他老子的枕边人。
想商照皇幼年登基,武学突飞勐进,一生征战四方,强横霸道,说他农耕柴桑,工商贸易,那是一概不管,但举凡涉及军卫,哪怕是一个小小都尉,百户,都是他用熟了的人手。
爱妃娘舅,那更是老关系,老班底了。
你当儿子的再优秀,再有能力,老子还在台上呢,你就开始拆台了,哪怕你再有理,那也不行。
帝王朝廷,是不是帝王的私有物?天下是不是帝王的花园,帝王威仪不可触碰?
说实话,是的!
谁也不能触碰这份权威,儿子也不行。
论京中人脉,关系形势,怕是没有人比这位京中军都督更清楚了,他是怕夏仲初来京城,被此起彼伏的争大位氛围影响守不住本心,在告戒他,不要急着站山头,更不要急着去冲锋陷阵。
凡事,到了该争的时候再争,现在声势弄的这么大,没到时候呢。
白晶晶就道:“主人,周皇不是商照皇,我看他的性格还是不差的,干不出弄死儿子的事来吧。”
夏仲对周皇的登基情况道听途说多,真正了解的少,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做为,但是很会调和各方关系的帝王。
你说他没卓越能力,可以。
但是不能说他差!
不管最开始周皇是为什么坐上大位子的,一个人坐了这么多年那个位置,心态也是会变的。
前世的见识告诉夏仲,一个人越是接近生命尽头,人性越会战胜理性,领导越是快要退休或者下台,那就越得要小心。
下层官场上还忌讳人走茶凉,官职在身的时候风风光光,众人簇拥吹捧,而一道没了权力地位,就人走茶凉,这个时候的领导是一边嘴里说着“我要走了,你们好好干,要服从新领导”,又一边看着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虽然那么做没什么意义,可人性就是如此。
聪明人都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去左顾右盼,随风摆动,一心陪着老领导走好最后一程就是了,想着巴结新领导?
只会在新领导没上位之前就吃尽苦头。
而一个帝王,将生命尽头和事业尽头全占了,那会是什么心情。
敏感!
“未必。”夏仲传音入密说了这两个字。
夏仲如果能知道周皇和皇后的对话,怕是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周皇嘴里说着不在意谁谁谁看不起他,可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恰恰证明他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
这个候的周皇,是最敏感的。
如果夏仲是一个急于上位,飞黄腾达的主儿,走定国公这条路子,那怕是一生也就永远卡死在西庭关和七分之一军卫里了。
皇室是不会让一个国公的门下掌握其他实权的。
徐浩正今日的话,加上天尘宗主先前的意思,让夏仲对即将到来的京城行走有了个底。
走到定国公府外,因为只是宫中来唤人,而且唤的还是外人,所以是不可直进国公府的。
一出来便看到一队天子卫,其中一道火辣身影分外养眼,不必说,自然是杨夏了。
杨夏一身天子卫华袍,酥胸高耸,迈开长腿走到几人面前,干净利索的先朝着徐空凌前屈一膝,单膝跪地道:“天子卫千户杨夏,见过小公爷。”
徐空凌笑着一摆手:“杨千户请起。”
杨夏起身,然后朝着夏仲一拱手:“夏掌门,我们又见面了,北安一别,夏掌门风采更胜往昔。”
夏仲就道:“杨千户也是一样。”
白晶晶:“一样吗?哪里一样,明显更鼓了嘛。”
毛球:“……”
“杨千户,人我可就交给你了。”徐空凌看着杨夏道。
杨夏今日来带夏仲进宫学礼,还真不是奉皇命,只是一道该走的程序而已,所以也不傲气,恭敬道:“小公爷放心。”
徐空凌又朝着夏仲传音一句:“延寿,我就不陪你去宫中了,那学礼乏味的很,我和琴姑娘有约,这就去凤仙楼了。”
夏仲笑了笑,然后看向跟来的卫东伯,嘴唇微动,后者就收到了夏仲的一句交代,眼中露出一丝异样,不过还是立刻点头。
旋即夏仲便跨上一匹先天马匹,就随天子卫入宫了,因为是正事,杨夏也是一路无言。
进了宫中。
不出夏仲意料,直奔皇后娘娘所在的文景宫。
这次夏仲就无需进内殿了,内侍通传一声,夏仲走进殿中,杨夏则退下了。
上次朱豪旭是如此,这次杨夏也是如此,仿佛皇后这里就是天子卫的禁地般。
皇后娘娘正在巨大的阴阳八卦图前吃着早点,长桉左右李炫仪坐在左边,其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衣袍,发饰一改平时的道家形象,清丽脱俗,灵动不凡。
看到夏仲进来,立刻露出个笑脸。
黑墨吟坐在右边,一袭玄衣,默默聆听着皇后娘娘谈笑。
夏仲进来她也没多看一下。
倒是没见大煜公主。
“天源宗夏仲…”夏仲正要躬身行礼。
皇后娘娘已经笑道:“夏掌门免礼。”
夏仲就从善如流站定,仔细瞧了一眼皇后,笑道:“娘娘气色比昨日还好很多,凤体是完全无恙了。”
皇后娘娘点点头,夏仲来,就是为说这一句话,这开门见山,望气断症,倒也痛快。
“夏掌门医术通神,真有起死回生,与天争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通,本宫是长见识了。”
“娘娘过奖。”
夏仲没多谦虚,对于皇后娘娘这个病人,你要是谦虚,那不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了。
李皇后见夏仲不卑不亢,没有什么谦虚之语,笑容更自然,道:“本宫听说你治好秦尘风的旧伤,他曾送你一幅字做诊金?”
夏仲没想到皇后连这个都知道,不过想到对方书房中的情报卷宗,他只能点头道:
“是有这回事。”
“好,既有先例,那本宫也该送你一幅字。”皇后娘娘眼神一示意。
旁边伺候的那个容嬷嬷般的妇人便从身后一桌桉上取来一匣子,匣子打开,露出其中一卷轴。
不用白晶晶去窥视。
立刻有内侍上前拉开卷轴,七尺长的纸张上,龙飞凤舞三个字。
夏仲看着那三个字眼中异色一闪,然后就平静下来。
李炫仪和黑墨吟也看过去,她们都不知道娘娘写了这一幅字,而这一看,都怔住了。
“天下第”。
三个字,一股雍容气息扑面而来。
可问题是……第几啊?下面怎么没了。
白晶晶:“这是皇后还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