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二十六 这本就是大秦的国土吧?(1 / 1)

万历1592 御炎 2431 字 2023-09-22

王侯将相,贵族士族,到底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过老百姓的生活?

或许,他们从来不在意。

掌握知识掌握话语权的人从来不在意。

他们只会记得海龙囤曾经的辉煌,甚至还会在心底里隐隐埋怨那些当年平叛的明军,为何不留存下来一些以供后人参详,那是艺术啊,是军事和艺术的结合啊。

可是赶山鞭下累累尸骨,谁又记得呢?

老百姓的性命仿佛只是数字,一个可加可减,可以随时抹去零头,甚至减掉最后面一个两个三两个零的数字。

是私有财产私有物品,可以转赠可以拿捏可以把玩。

萧如薰在大军出征之前曾下令,在情况允许的时候,尽可能保留海龙囤宫殿群的原貌,不要过分损毁。

这是他们活过唯一的痕迹,也是最不该忘却的痕迹,甚至在有些必要的时候,还能作为警醒后人之用。

看吧。

他起高楼,他宴宾客,他风花雪月,他放肆桀骜,随后,他死了。

吃的奢侈,喝的奢华,穿着时尚,妆容高雅,引领潮流,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脱离了这个人世间一般,举手投足都是两个字。

『高贵』。

与生俱来的高贵,高人一等的高贵,血统延续的高贵,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根本无法想象的高贵。

但,那又如何?

他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一片金碧辉煌之中。

和他曾经害死的人们死在同一片土地上。

隆武二年正月初八日,五路大军齐聚海龙囤,他们扫荡沿途残兵败将等杨氏余孽,步步逼近,正月初六日互相取得联系,正月初八日约定一起抵达。

齐大勇是第一个抵达的,他抵达的位置是海龙囤山后,刘綎是最后一个抵达的。

海龙囤被五路大军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各军主将在主帅郑鹰的帐篷里召开了会议。

“这样说起来,从二十四日开始接战,到今天,正好十五日,陛下给咱们定下的期限,咱们做到了。”

郑鹰面带自信从容的笑容,看着帐篷内成功会师的诸位主将。

主将也纷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还真的按照皇帝的要求,十五天打崩了播州军,把他们压缩到了海龙囤之中动弹不得,取得了极其辉煌的胜利。

“原以为至少也要一个月吧?谁知道杨应龙那厮居然分散出兵主动迎击咱们,这可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这杨应龙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派兵出击了呢?这要是我,肯定当缩头乌龟,那咱们一口口啃下来,怎么着也要一个月吧?”

刘綎十分愉快的嘲笑着杨应龙。

马千乘也随之附和。

“是啊,当年杨应龙可不是一般的威风八面,从前明万历二十四年开始,一直到如今,除了中间因为陛下北伐而消停一段时间,打四川打贵州打土司,四面八方出兵,杀了不知多少人,不可一世,现如今,却也有困守海龙囤的下场,世事当真无常。”

齐大勇喝了几口水,冷冷的笑着。

“从前明万历二十年开始,陛下说要干掉的人,我还从没见过能活着的,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和陛下作对,私自营建宫殿不说,还敢用阉人,摆明了不为人臣,放在前明前明也不能容他。

这次他纯粹是自己找死,分散出兵,这是怎么样才能想出的昏招?现在,他倒是学乖了,困守海龙囤当起了缩头乌龟,打算死守,可是他也不瞧瞧现在他才几个人?”

郑鹰等诸将发泄完情绪,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都对,不过按照陛下的要求,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我们需要在半个月之内拿下海龙囤,诸位,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根据咱们的情报,海龙囤是唐朝就开始由杨应龙的祖先杨端营建,宋时为了对付北虏扩建,到了杨应龙手中更是大兴土木,前后至少大修三次,共有十二道雄关,道道都是险要之所。

其中最为险要的是山前的飞龙关,其关建筑在极其险要之所,关下有三十六级天梯,道路极为狭窄,只够两人并排通过,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小看了这海龙囤,吃苦头的可是咱们自己。”

郑鹰拿出了黑水密探绘制的海龙囤大略图,细细的看着。

“多亏陛下早有准备,派黑水密探进入播州刺探情报,咱们才能推进的如此顺利,眼下这海龙囤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咱们也不是瞎子,但是这依然是极为险要的雄关。

当年,北虏横扫天下,宋廷覆灭,唯有播州屹立不倒,北虏当时不可一世,何其嚣张,铁骑所到之处除了臣服就是死,饶是如此,也拿播州没有办法,可以说,这里从未被攻破过,我们,是第一次,从唐朝到现在的第一次!”

郑鹰这话一说,诸将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了。

“陛下常说,不可小看任何一个对手,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咱们面对的不是兔子,而是困兽,困兽之斗,不需要本帅多说了吧?诸位,一定要严肃对待,若有失利,本帅责怪事小,陛下龙颜大怒事大,记住,十五天,只有十五天!”

郑鹰的话让诸将心中一凛,一直在后面旁听的安疆臣和宋承恩更是惊恐莫名。

他们难以想象不过是改朝换代一年多,这些原先大多数都是明军的秦军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从互相推卸责任、互相拖后腿、彼此之间矛盾重重到现在的精诚合作,一心只想打胜仗,甚至要在十五天之内终结掉杨氏七百二十四年的历史。

这之间变化的差距,没有比长年累月和明地方官员还有将领打交道的安疆臣和宋承恩更明白的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汉人军队变得如此有纪律性如此有目的性和进取心了?

来的路上不抢掠不乱杀人,以往攻破一座城池一定要大肆杀戮抢掠私人财物为己有,把城池内的财宝女人搜刮一空自己享受,和土匪没有什么区别的军队去哪儿了?

刘綎这家伙打仗凶悍无比,不怕死,战后干的事儿也凶悍无比,为此深为人所诟病,当年还在四川这一带混的时候就因为各种抢掠战利品和女人的事情被文官弹劾,丢官数次。

当然那些文官自己干的事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一回一路上没见着秦军掳掠女人,攻破城池之后真的是把战利品收集起来存放,并不争抢,他们还以为战前齐大勇说的都是客套话,说一套做一套的那种,谁曾想他们真的说到做到了。

不止如此,会师之后,秦军军容依然严整,军中一个女人都没有,战利品堆积如山,可是并无一个士兵私自拿取,纷纷都说战后论功分发战利品,这并不是虚言。

不杀不抢不烧,不仅让五司七姓相当感激,愿意充当大军马前卒为大秦皇帝陛下出生入死,还让播州地区并未因为战乱陷入严重的动乱之中,秦军似乎相当注意维护地方安宁,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国土一样。

这本就是大秦的国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