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一分。
白岛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张伟先生去世,死因,脑梗。
抢救室外围满了人。
一片悲伤,哀泣。
十二点三分。
白岛鬼差带着张伟先生的灵魂从医院中出来。
十几位鬼差身穿正装,站在道路两侧,为他送行。
张伟的脸上挂着慈爱祥和的笑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直播间有人惊呼:
“天哪,这是功德金光吗?”
“盲猜应该是吧。”
“自信点!!这就是!我师父跟我说过,只有至善之人,才会有功德金光,平常的小善,是没办法积累到功德金光的,因为全部被其他事情抵消掉了。”
“超级大善人,他下辈子一定很幸福叭~毕竟地府赏罚分明~”
张伟穿过人群,在上车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医院,目光中,满是幸福与满足。
对他来说。
他的一生过得非常满足。
只要能帮助那些孩子,可怜的人,就会让他感觉到无比幸福。
张伟离开后,鬼差们陆陆续续离开。
在和夜莺告别后,郁臻也回到了龙城。
她一边在寒风中飘飘忽忽,一边低头看着生死簿,对着直播间众人道:“今晚的第一个阴魂是个还未出世的胎儿,在和婆婆吵架时,被老公推倒流产,已经成型,是个小男孩。”
说话间,郁臻已经来到了事发地点。
她悬空站在七楼的窗户外:“就是这儿了。”
客厅中。
年轻女子坐在沙发上对着婆婆气势汹汹的质问:“妈,你到底把球球送哪儿了!它是我的猫,你凭什么把它送走?!”
“什么态度啊你,一个猫比对我还好,我就送走了咋了?”那婆婆也不是个好惹的,三角眼一眯,刻薄的指着女子的鼻子骂:“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这是为了你好!人家医生都说了,会影响肚子里的胎儿,要是我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女子气得脑子发蒙:“球球也是我的孩子,你到底给我送哪儿去了!送哪儿去了!?”
“哟,一天把个畜生当孩子,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婆婆阴阳怪气。
“到底给我送哪里去了!”女子站起身,不顾六个月大的肚子,怒火中烧的拿着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到婆婆的脚边儿,玻璃碴子四溅,她眼睛通红,边哭边骂:“丧良心的死老太太,我在你家做牛做马,你凭什么把我的球球送走,我叫你一声妈你真以为是我妈啊,管东管西的你算什么东西!”
婆婆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儿媳妇的反应这么大,正愣神的功夫,家门开了,加班的儿子回来了。
一看见儿子回来,她顿时有了主心骨,跑到儿子面前指着女子又哭又骂:“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她是要把我气死呀!为了一只猫就跟我闹,还拿杯子砸我!哎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你就让你媳妇这么欺负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哎哟!”
直播间看的怒火中烧:
“我草,代入感太强,我已经想杀人了!”
“什么东西啊,我养的猫凶都舍不得凶,如果我男朋友的妈妈把我的猫送走了,我闹得他鸡犬不宁!!”
“都说了啊,只要做好蛆虫就没事,怀孕了铲屎可以让老公来,如果想要感染寄生虫,除非你吃屎,不然根本没可能!!”
“傻逼死老太太,咋不去死,妈的!”
男人也是个妈宝男,一看见自己老妈要死要活,哪还能冷静的下来,不高兴的对老婆道:“莎莎,你怎么现在脾气这么大,不就是一只猫吗,当初说给它送走你就死活不同意,你不为你自己着想,总要为我们的宝宝着想吧,我妈也没错啊,你赶紧给我妈道个歉,我妈还能原谅你。”
郁臻坐在电视机上,听着男人的话,眉毛皱的死紧。
这傻逼玩意儿脑干被人挖了?
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直播间更是义愤填膺:
“主播,快点把他们家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要杀上门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退了,再看下去,我真的会气死,我的天哪!!”
“这男的也是个傻逼吧?可怜这个小姐姐了,妈的,妈宝男,傻逼玩意儿!!”
“我是女的,但我觉得男的说的没错啊,既然都有宝宝了,就要以宝宝为中心啊,就是一直猫而已,婆婆可能有点过分了,但毕竟是婆婆啊!”
“?楼上什么东西?猫养了那么久肯定有感情啊,当孩子养的好么?”
“最他妈烦我是女我也怎么样怎么样了,娇妻,妥妥的娇妻文学。”
莎莎看着母子俩那丑恶的嘴脸,心中滴血,没想到千挑万挑,挑了这么个东西出来,结婚前说得好听,结婚后就变了样,恶毒婆婆换着法的欺负她!
她怒极反笑:“陈畅,你就是个妈宝男,我当时瞎了眼才跟了你,你跟你妈不得好死!”
说着,她扑倒婆婆身上,疯了一般扯她的头发,双眼赤红,泪流满面,已然失去理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把我的球球送走,我杀了你!”
球球是她收养的流浪猫,十分通人性,从大学到结婚,陪着她度过所有低谷期,在她心里,球球已经不是一只猫,而是她的孩子了。
婆婆哭天喊地的叫唤:“哎哟,媳妇打婆婆啦,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哎哟!”
男人一看见老娘被打,自然不能做事不理,一把扯过莎莎的胳膊,重重的推到在地,又抓着她的头发,重重的扇了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妈!给你脸了,贱人!”
直播间看的都快气死了却又无能为力:
“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主播不能帮忙吗?我们给打赏!”
“是啊是啊,众筹求主播狠狠给他们个教训!”
“主播现在是鬼差,不能管人事吧,不然就算是坏了规矩。”
“地府那么宠她应该没事吧?”
“但是不能恃宠而骄吧,如果总是这样,也会让人讨厌的,没有人会一直迁就一个人,不是吗?”
莎莎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绞痛不已,她往腿间一抹,黏糊糊的,抬手一看,入眼血色:“血!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男人看着莎莎腿间的鲜血和她苍白的脸色,也慌了神,连忙过来抱她:“去医院去医院!”
郁臻坐在车顶,跟着他们一路来到医院。
十二点半。
胎儿流产。
郁臻站在抢救室里,静静的看着莎莎腹中一抹白色影子升起,化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目光懵懵懂懂,看着手术台上的女人,顿时大哭起来:“妈,妈妈不要我了,呜呜,妈妈不要我了!别不要我,呜呜呜,别不要我,宝宝想和妈妈在一起。”
他千挑万选,终于选到了好妈妈,还有几个月他就可以降生了,可飞来横祸,就这么流产了,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郁臻轻轻拂过他的头顶,声音温和:“妈妈没有不要你,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办法留下你了。”
“我知道!”小男孩尖叫起来:“是因为奶奶和爸爸!他们把哥哥送走了!妈妈为了要回哥哥被爸爸推倒了!”
直播间:
“原来肚子里的宝宝什么都知道……”
“哥哥,说的是那只猫吗?”
“忍不住哭了,原来宝宝真的什么都知道,我家宝子两岁的时候,我问他记不记得出生之前的事儿,他说记得,说他在天上看到了我,特别喜欢我,就想让我做他的妈妈。”
婴灵已有黑化的前兆,怨气十足,厉声尖叫:“他们欺负妈妈,害得我不能出世。还把哥哥送走,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郁臻见状,将他抱起来,轻声细语的哄着:“好宝宝,不要愁,妈妈还有怀孕的机会,你可以等等妈妈,妈妈会给你找个新的爸爸,你还可以做妈妈的宝宝,好吗?”
她声音轻柔,似绵绵细雨,落入婴灵耳中,渐渐的,抚平了婴灵心中的怨恨。
“妈妈还会要我吗?”婴灵趴在郁臻怀里,看起来万般可怜,声音也小小的:“我想要妈妈,只想要她做我的妈妈。”
“当然会了。”
郁臻轻轻的拍着他,柔声道:“我们去看看妈妈,好吗?”
病房中。
女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皱着眉头,满脸痛苦。
没有人在她身边。
只有她自己。
更显得无助可怜。
婴灵扑倒女人怀里,神情那般依恋,喃喃的道:“妈妈,妈妈……”
他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想要妈妈而已。
想要出生而已。
错的是那对冷血至极的母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婴灵终于舍得放开女人,重新回到郁臻怀里,道:“鬼差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妈妈,让她等等我,好不好?我和哥哥一起当她的宝宝。”
“好。”
直播间:
“可能是我泪点低,狠狠地哭了,小宝宝真的好可怜,他只是想让莎莎当他的妈妈而已。”
“什么意思,哥哥和他一起当妈妈的宝宝,是不是说明哥哥已经死了?”
“更好哭了,那对母子也太恶毒了吧,这个女生都流产了,也不陪护,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真的服了。”
“小姐姐一定要离婚啊!宝宝这么爱你,也不要让宝宝失望啊!”
郁臻抱着婴灵离开,前往下一个死亡地点。
金业ktv。
郁臻边走边对直播间观众说:“今天第二位死者,ktv的少爷,死因是在接客过程中兴奋致死,过程太过黄暴,我们就不进去了。”
直播间不依:
“进去看看呗,哈哈哈看看有多辣眼睛!”
“+1,我也想看,其实我觉得我现在在黄暴我已经心无波澜了,毕竟嗯,之前见过那么多尸体,已经没感觉了。”
“我也是我也是!完全无所谓了!我在主播的直播间里,锻炼了强大的内心!”
“实不相瞒,我前两天刚去应聘了鉴黄师,一个月一万五,轻轻松松,这都要感谢主播!”
郁臻耸了耸肩膀:“我可不去,辣眼睛。”
家里放着好好地帅哥不看,过来看这辣眼的东西。
她有毛病吗?
“打赏也不去,会长鸡眼。”郁臻靠在门边,一手牵着婴灵,一手夹着烟吞云吐雾。
里面战况挺激烈。
呻吟声不绝于耳。
郁臻抿着嘴唇,看似一脸冷淡,面无表情,实则满脑子都在想些下流的事情。
如果是阿柳。
一定比他好听。
郁臻这么想着。
两点十分。
里面响起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紧接着外面匆匆赶来一群工作人员,门被打开,石楠花的味道铺面而来。
郁臻跟着走进去。
床上的男人被绑住手脚,隐私部位盖着纱巾,脖子上带着黑色的铃铛,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气儿了。
直播间嗷嗷乱叫:
“辣眼睛,辣眼睛,已经开始后悔了。”
“年轻人玩的可真够花哨的,震惊到了。”
“呃呃呃,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赚钱把命都赔进去了。”
郁臻盯着那铃铛看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对一旁不知所措的阴魂道:“李光,29岁,死因,行窒息,我是龙城这一片的鬼差,跟我走吧。”
带走这个,又要马不停蹄的去下一场。
等把阴魂们都拷走,在带到判官殿审判,等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已经五点多了。
郁柳没睡,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还没睡?”
郁柳搓了搓眼:“再 等姐姐回来。”
“等我做什么,要自己休息好才行。”郁臻一边说着一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打着哈欠,眼睛都不睁:“快点睡吧,困死我了。”
“好。”
郁柳往这边凑了凑,小声的说了一句:“姐姐晚安。”
寂静了几秒钟,郁臻忽然睁开眼,转身对他道:“我中午想吃排骨,要话梅的。”
郁柳愣了一下,紧接着无奈的轻轻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