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再一次试探,“姑娘,难道你就不关心雁北王吗?”
林晚枝柳眉微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关我屁事?”
她是救了雁北王的命,但那都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难不成时隔这么久,要她去讨医药费?人家也未必肯给啊!况且那点药也不值什么钱,就当送他的了。
知府:“⊙﹏⊙∥”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按理说,都是皇室宗亲,多少都会关注一下,再加上雁北王炙手可热,整个大雍朝乃至四海外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怎么正眼都不给一个?
莫非,她跟雁北王有过节?
一想到这个可能,知府后背都冒了一层冷汗,当今世上,谁敢得罪雁北王?莫非是这姑娘得罪了雁北王,才被皇家扫地出门的?若真如此,那他可不能巴结啊!
知府有些拿捏不定,又问,“姑娘,雁北王回朝,乃是国之大喜,姑娘身为大雍子民,应该同喜才是啊!”
林晚枝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雁北王回朝了,起码边境平稳了,难民也都回家了,雍朝终于可以回到正轨,好好地搞内部建设了,这些年打仗、贪污、灾荒,都在一点一点地消耗雍朝,如今虽是仗打完了,贪官抓了,灾荒也救治了,但朝廷一笔一笔地开销出去,国库已经所剩无几了,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小村民而已。
当着做官的面,林晚枝也不好说什么叛逆的话,只能敷衍地摆了摆手,“开心开心。”
知府:“……”
你看看你这是开心的样子吗?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林晚枝见他哑口无言,便抱着礼盒走了。
知府看着她潇洒的背影,一口气哽住,所以她到底跟雁北王有没有关系啊?
林晚枝回到房间后,把礼盒里的五仁月饼全都取出来了,嫌那些七七八八的装饰占地方,也全取出来了,最后得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盒子。
她从空间里取出冰皮月饼,放上几种经典馅料的,莲蓉蛋黄、抹茶豆沙、芋泥麻薯、流心奶黄……五颜六色的,整整齐齐地装满了一盒子,最后把盒子盖上,便赶去厨房找姜桂兰和林霜了。
这些日子,经过林晚风和薛俊的不懈努力,整个家里都被修缮了一番,这一路走来,客厅里多了许多桌子椅子,走廊上的柱子都被刷上了一层木漆,原先杂乱的厨房也被整理得干净整洁,土堆成的灶台贴上了白瓷片,破旧的桌子和椅子换了新,坑坑洼洼的木砧板也换成了崭新的竹砧板,就连筷子都是新削好的。
林晚枝到的时候,姜桂兰和林霜正在揉面,她赶紧上前制止——
“娘、小姑,你们不要做了,我们已经有月饼了!”
姜桂兰和林霜揉面的手一顿,齐齐低头看向她怀里的礼盒,不由得眼睛一亮:
“四丫头,你这盒子哪来的?看着贵得很!”
“咱们这些天都没去过城里,你上哪弄来的?”
林晚枝斜嘴一笑,打开了礼盒,五彩斑斓的冰皮月饼尽显眼前!
姜桂兰眼珠一瞪,“天爷啊!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林霜也惊叹了,“不会又是县令给你的吧?”
林晚枝挑了挑眉,“这是刚刚知府送的,他过来要令牌,顺便送了我一盒月饼。”
林霜见那些月饼颜色鲜艳,又晶莹剔透的,看着很是可口,忍不住拿在手中观摩,“这月饼我见都没见过,果然有钱人的东西就是好,就连月饼都这么好看!”
姜桂兰也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这月饼触手生凉,摸着软软糯糯的,一看就很好吃!”
林晚枝见她们馋得慌,给她们一人递了一个,“娘、小姑,你们先尝一个试试。”
姜桂兰和林霜对视一眼,一个选了流心奶黄馅的,一个选了莲蓉蛋黄馅的,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月饼一入口,便是冰冰凉凉的口感,外皮薄薄的一层,糯叽叽的,柔软又有韧性,流心奶黄的馅儿甚至能爆浆,一口咬下去,浓稠的奶黄在口中绽开,席卷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口感如同丝绸般丝滑,整个口腔和鼻腔里都是浓浓的奶香味,甜到心坎,却又不腻,是那种清爽又带着一丝回味的甘甜!
莲蓉蛋黄的则是又甜又细腻,咸味的蛋黄外面包裹着一层甜味的莲蓉,咸甜中和得刚刚好,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姜桂兰的眼里都冒出了星星,“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月饼了!”
林霜的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像只小仓鼠,皱了皱眉埋怨道,“有了这么好吃的月饼,谁还想做五仁和白糖的啊……”
林晚枝顺着她的话,“那就不做了,我们今天就吃这些月饼。”
林霜数了数,这礼盒里上下两层,一共放了40个月饼,足够他们一家子人吃的了。
姜桂兰看着那两盆面,犯难了,“可是这面都揉好了,也不能浪费啊!”
林晚枝建议道,“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呢,不如拿来包饺子。”
林霜灵机一动,“家里还有猪肉,刚好咱们养的小白菜也长起来了,不如做个白菜猪肉馅的。”
林晚枝举起一只手,“我赞同!这个口味经典!”
姜桂兰见她们嘴馋,忍不住笑了,“行,那咱们晚上就吃饺子,我现在就去后院摘些白菜回来包饺子。”
林霜挽了挽袖子,也来了干劲,“四丫头,我去剁猪肉,你把月饼分给家里人吧。”
“好嘞。”
林晚枝点了点头,想着晚上家里人要一起赏月,可不能只有月饼,也该准备点瓜果零食才是,于是她分完月饼后,又从空间里取了一些时令鲜果和中式点心备上。
等到晚上,家里人欢喜地吃完饺子之后,就各自搬了把椅子,去院子里赏月了。
十五的月亮是最圆最亮的,一家人散落地坐在院子里,头顶的月光照在地上,恍如白日一般明亮,耳边听着夏末的蝉鸣鸟叫声,只觉得时光悠长,岁月静好。
林晚枝安顿好三个孩子后,把果子和点心摆放好,端了上来。
看到她又拿了新的东西出来,姜桂兰就是一惊,“四丫头,这果子和点心又是哪来的?”
林晚枝随口解释,“也是白天知府送的,我忘记拿出来了,现在才记得。”
薛俊面色一懵,挠了挠头,“林姑娘,我没看见知府送了你果子和点心啊。”
“那是在你走了之后。”林晚枝一口咬定,“这点心长得精美,果子又大又新鲜,大家快来吃吧!”
她刚把果子和点心放下,家里的孩子们便快速窜上前了,自家那三个是最积极的,一手拿着果子,一手握着点心,左一口右一口的,忙都忙不过来。
林晚枝看得笑了,“你们慢点吃,又没人跟你们抢!”
千秋哼哼两声,“才不是!二弟今天就偷吃了一口我的月饼!”
千蝶也跟着告状,“二哥也吃了我的!”
千夜偷瞥了林晚枝一眼,心虚地把手中的点心送出去,“你们的馅儿跟我的不一样,我就是想尝一口哪儿不一样嘛,诺,我也把我的给你们吃。”
林晚枝见他们跟小馋猫一样,干脆给他们一人塞了几块点心,挥了挥手赶走,“好了好了,你们坐回去吃,别占着地方,别人还要吃呢。”
三个孩子抱了个满怀,喜滋滋地坐回去了。
他们走回去后,大房的孩子们才上前挑选点心和果子,林长溪是最周到的,先给文哥儿和香姐儿拿了,这才轮到自己。
大人们也嘴馋心动,见到孩子们都拿了,也开始上手。
一家人吃着点心和水果,聊着家常,气氛温馨又美好。
林老爷子吃了一块齁甜的百合莲子糕后,却叹了口气,“中秋本是团圆的节日,只是咱们家老大、大郎和二孙女婿还在军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林晚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家还有三个男人,若不是林老爷子提起,她都差点忘了这三个人。
大房的王氏也跟着担忧,“自从我们逃荒之后,就已经三个月没收到过他们的家书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大房的何氏听到这话,连点心都吃不下了,苦着一张脸,“向来打仗都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的,也不知他们有没有那个运气回来。”
林霜一脸关切,“大嫂,大侄女,你们别担心那么多了,他们有上天庇佑,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
姜桂兰尽量乐观,“他们不是去边境打仗了吗?如今雁北王班师回朝了,他们应该也会跟着回来的。”
林晚风也站出来规劝,“既然打了胜仗,那就不会牺牲那么多人,大伯经验老道,大哥身手又好,再加上二姐夫的足智多谋,他们三个在军中互相照应,打仗也是走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王氏跟何氏的脸色好了一些,二姐姐林永乐的心情也顺畅了不少。
林晚枝见她们心情好转,赶紧站了起来,“哥哥说得对,他们在军中都三五年了,也不见有什么事,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呢?今日是中秋,我们应该为他们祈愿才是!”
林霜积极地站了起来,煞有其事地道,“这月亮是有灵性的,你对它许愿,它能听得到!”
姜桂兰也忙站出来活跃气氛,“十五的月亮是最灵验的,大嫂大侄女二丫头,你们许个愿吧!”
一听到这话,大房的三人面色立刻严肃起来,纷纷合起双手,闭上双眼,虔诚地对着月亮许愿。
向来祷告祝愿的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家里的其他人也默默地跟着做了,就连三个孩子也跟着许了个愿,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变得静谧了起来,睁眼的只有林晚风和林晚枝。
这两人都是无神论者,自然是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这顶多就是她们心中的一个慰藉罢了。
两人就这么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林晚枝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到吴氏旁边,提起道,“吴婆婆,你儿子也参军去了,你也许个愿为她祝福吧。”
吴氏有些感动,“难为你还记得这事,我儿子跟他们一样,也是到边境打仗去了,只是我的家书比你们的断得早,早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了。”
林晚枝不想让她一个孤寡老人伤心,拍了拍胸脯,“肯定还活着!我们一定要相信他还活着!”
吴氏恍惚了一瞬,原本还挺消沉的,见她这般坚定,心思动摇了几番,想到林晚枝是个奇女子,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心里便安定了几分,“林姑娘说得对,我们现在就把他们看死了,就是咒他们,我们要想着他们还活着才行!”
林晚枝见她心态变好了,也跟着笑了,“这才对嘛!他们都是有本事的,哪这么容易死呢?”
听了这话,大房的三个也释怀了,笑叹一声,心中不仅有牵挂,也有期翼。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刻,他们望着同一轮明月,人不能团圆,心却可以圆。
中秋节后,大伙儿更加忙着建设新家园。
捞福寿螺的队伍勤勤恳恳,日夜不歇,水田里的福寿螺基本被捞没了,鱼虾也有了生长空间,长得又大又胖,种下去的庄稼也都长出了茂密的枝条,就连莲子都长成了粗粗长长又大片的荷叶,有些早熟的甚至都开出了荷花。
村子里都是西北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荷花,头一次见到,还挺稀奇的,纷纷凑到水田边去看。
林晚风领着村里的木匠做了几艘小船,用来进入藕花深处,给成长中的荷叶荷花驱虫施肥,村里人只坐过羊皮筏子,这辈子还没坐过船,感到稀奇,便天天争着去给荷叶荷花驱虫施肥,甚至还把林晚风的位置挤掉了,一个个的为了赏荷,积极地不得了。
看到水田里的水这么深,大伙儿怕出了危险,便自发组织学习游泳,不想再当旱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