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枝看得眼都热了。
裴雍远在自己身后,那两头野猪又是飞奔而来,他持弓射箭,几乎全无停歇,却是箭箭都无虚发,这又是何等的魅力。
她转头去看裴雍,后者已经收了弓,一手背在身后,只看着赵明枝笑,眼睛亮得惊人,莫名给人一种正炫耀开屏的感觉。
赵明枝总控制不住去看他,过了好一会,方才起身迈步向前,去寻分给自己那一头。
只她才走没几步,就被后头裴雍疾步追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指着林中一处动静道:“你别动,小心进了林子里被它冲闯出来。”
又道:“你站好了。”
裴雍这般说着,也不理地上原本两头重伤的野猪,转身在雪地间绕行半圈,才站到一处林子边上,又引箭去射。
这一箭射出,赵明枝还未看清箭势究竟扎向什么地方,就听“嗷”的一声,一猪从一棵矮小松树后钻出,正要向后跑。
裴雍不等它跑出去,已是又引一箭,直直拦向野猪头脸处。
他那弓乃是特制,也不知多少石,拉满射出,箭势更是极为骇人,野猪听得风声,哪里还敢往前,只得调转方向,再向右边林深处逃。
而裴雍一箭射出,也不去看结果,当即便转向赵明枝,远远叫道:“夫人放箭。”
以赵明枝反应,自然不用人提醒,见他箭矢射出,野猪转身,立即站定身形,张弓引箭,拉满便射。
她心跳愈快,那手搭在弓弦上时候还在发抖,射出去后就平静下来,重新搭弓,接连又补了数箭。
赵明枝自小习骑射,因反应快,目力又佳,常得师傅夸赞,那时候射的虽是死靶,毕竟功底在,此刻沉下心来,又兼距离较近,几箭射出后,第一箭擦着那野猪半边耳朵过去,又有一箭射空,第三箭已是射中那猪眼眶,浅浅扎得进去,紧接着五六箭竟是全数命中,一箭中了眼珠子,一箭中了鼻子,还有三四箭扎进皮肉,只是力道不足,那猪吃痛,竟不栽倒,复又往一旁逃窜。
裴雍见状,再度搭弓射箭,他不去射那猪,却是射向它奔跑前方一棵树上,不过一瞬之间,只听“噔”的一声响,那箭深深扎进树身,箭尾连颤动也无。
那野猪中了几箭,本就只剩一只眼睛能看清,面上、身上更是疼痛,已就慌得不行,此刻见又有箭矢射向自己前方,晓得这东西厉害,只得再度转头。
它如此一个转身,却是正把屁股对准了赵明枝。
赵明枝连忙快跑向前,引弓又去射那猪魄门。
如是两回,那猪一身扎满赵明枝射出的箭矢,不住在林间打转,跑到后头,再无力气,终于喘着粗气,口吐白沫,就地栽倒。
赵明枝短短片刻之中,连射数十箭,又往返奔跑,早累得不行,见那野猪倒地,疲惫之余,胸口一股子骄傲感油然而起,忍不住回头去看裴雍,远远叫道:“二哥!”
叫了这一声,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对方先前当众对自己的称呼,一时也不知是不是拉弓太久,竟有些手脚发热。
裴雍哈哈一笑,先回头招呼众人下来,才快步上前,笑着道:“走,看看夫人猎的野猪!”
赵明枝上前一看,只见那猪通身被自己乱箭扎了少说也有二三十支,几度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到底无力,发出吓人嚎叫声。
裴雍上得跟前,先去叫赵明枝,道:“你且转头,莫要细看。”
赵明枝一愣,依言偏过头去。
裴雍也不啰嗦,自腰间抽出匕首,往那野猪喉咙间用力一割,开了它喉管放血,又拽住它一边蹄子,将匕首顺势往猪肚腹下一划拉。
野猪头部、背部的皮毛皆硬厚,肚腹处皮肉却很软,那匕首本就锋利,一拉下来,直接把面前这猪开膛破肚,一时内脏同血一齐爆出,顿时血味四溢。
山坡之上,几个猎手早看得目瞪口呆,尤其先前向众人示警,又竭力劝说他们不要由着裴、赵二人自行捕猎那一个,更是张大了嘴巴。
他自言自语道:“我先还说你们官人太托大了,可他离得这么远,如何好射中?就算射中了,这几头猪年份都大,身上皮厚,同穿了铠甲一样,又怎么能伤得到它……”
站在他身旁,另一名猎户的语气甚至有些艰涩,半晌,才道:“野猪还能这么猎么?居然不用猎狗、猎套也行……”
边上几名护卫就嘿嘿地笑,当中一个不无得意地道:“几头野猪算什么,先前我们官人在西北,莫说野猪,清山林时候,什么大虫、大熊,俱都猎过不知多少,还有那平野上灰狼——这东西成群结队,一来就是二三十只,甚至上百的也不是没有,与这相比,几头野猪,呵呵!”
又有人举了一二例子,无非从前裴官人如何厉害,又说到还有一位官人,分在另一队的,虽不尽相同,也是天生神力。
“……你们别看今日这几头野猪好似外皮粗厚,寻常刀枪不能近身,若是卫三爷在此处,一斧头下去,猪脑袋都得给他劈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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