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已经做完,陌南秧却没有勇气把测试卡反过来。
她心事重重的凝着测试卡的背面,不过寥寥几秒,心底却有万千思绪闪过。
若真中奖了,今后,可该如何是好?
她肯定不能把这个孩子打掉……她甚至为曾有过将它打掉的念头而感到深深的自责……这是她的孩子,不管它来的是不是时候,这都是她的孩子,是一条鲜活的,无辜的生命……还是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始终止步不前的她。
其实,仔细想想,若真中奖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和秦慕泽纠纠缠缠两年多,最后,她若是能得到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也不算白折腾一场……起码她今后的日子,有了新的目标和希望。
她可以放下仇恨,放下秦慕泽,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雾霾,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可以回归老本行,重新把《南尚》杂志办起来,比起在龙盘虎踞的京城厮杀,办杂志可简单多了,准备好资金,招好员工,撒好关系网以后,杂志就能红红火火的办起来。
她以前就是杂志社的主编,和编辑部,印刷厂处的也不错……资金可以先找秦泽西借一点儿,或者找陆明翰也行……若是放下对秦慕泽的执念,她其实可以过得很幸福。
虽然单亲妈妈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孩子,一开始可能会过得很辛苦,可那是甜蜜的辛苦,这辛苦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她自此以后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家里永远会有一个小不点儿思念她,等待她,需要她……
想到这里,陌南秧的鼻子突然有点儿发酸,她伸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红着眼睛笑了:而且,这可是秦慕泽的孩子,若是生个男孩子的话,说不定会跟秦慕泽一样聪明,一样帅气,一样讨女孩子喜欢……就像一个迷你版的秦慕泽。
不过,她可不能把孩子养得跟他爸爸一样,聪明过了头,反倒变得薄情了。她得好好教她的宝宝,让她宝宝长大后变成一个不仅聪明帅气,而且有责任心,有爱心,待人坦诚,不会随便欺骗人家小姑娘感情的好男人。
这样想着,面前的早早孕测试卡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陌南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的将测试卡翻转了过来。
淡粉色的测试卡上,中间部位,有一深一浅两条红杠。
秦慕泽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度假村,回到了刚把陌南秧从地痞流氓手里救下来的那一夜,他和陌南秧坐在地毯上,正前方是足足有整面墙那么大的液晶屏幕,屏幕里播放着老掉牙的香港恐怖电影。
他坐在地上看着陌南秧,陌南秧坐在地上看着电影。
他看得如痴如醉,她看得津津有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甚至有些不真实。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杯酒,一杯鲜红似血的美酒,那酒液,红得艳丽,红得诱人,也红得……危险!
恍惚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这件重要的事,和美酒有关,和他面前的佳人有关。
可为什么,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去想,都想不起来这件极其重要的事是什么?
秦慕泽正凝着酒杯里的深红出神,下一秒,手里的酒杯,忽然消失了,眼前的红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陌南秧香软的身子。
场景切换到了床上,他和她在床上抵死缠绵着,他咬着她粉嫩的嘴唇,一次又一次的霸占着她单薄的身子……身体在放肆,欲王在叫嚣,他的索取越来越激烈,她嗓子里发出类似于哭泣的嘤咛。
他抬眸,忽然瞥到她眼角有眼泪划过……心脏在那一刻痛到几乎窒息,他俯下身来亲吻她的眼角,将她眼底的泪水一一舔舐掉。
——别哭啊,宝宝,别哭……
——我……我……我是爱你的。
“阿泽……阿泽?阿泽!”耳边传来裴御的声音,秦慕泽猛然从梦中惊醒,额上满是虚汗。
“怎……怎么了?做噩梦了?”裴御被突然从沙发上惊起的秦慕泽吓了一跳,身子稍微向后倾了一下,眉头微颦,眼底带着几分担忧。
梦?刚刚是在……做梦?半躺在沙发上的秦慕泽仿若呼吸不畅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墨色的瞳孔,受惊般不住的发着颤:怎……怎么会是做梦?
明明那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真的重新进入过她一样!
“你怎么躺沙发上睡了?也不盖个毛毯,着凉了怎么办?”裴御直起了身,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递给了秦慕泽。
现在正是清晨,几分钟前,刚起床的裴御感觉肚子有点儿饿,于是便吊儿郎当的到厨房捞东西吃,谁想到沿途经过客厅的时候,愕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竟倒着一个人——秦慕泽。
这货昨晚不会是沙发上过夜的吧?凝着昏睡中的秦慕泽,裴御不由的皱了下眉:这智障,都快入秋了,连个毛毯都不盖就躺沙发上睡着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啊?
裴御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慢步走到沙发前,本想找个毛毯给秦慕泽盖上,结果毯子还没找到呢,秦慕泽突然皱起了眉,脸上显出几分痛苦来。
怎么这幅表情?裴御一惊,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该不会是又开始做噩梦了吧?
裴御还记得在秦暮寒和陌南柯他们把那张人皮盖到秦慕泽身上以后,秦慕泽就像是被恶鬼缠上了一般,整宿整宿的做噩梦……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很差……非常的差……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经常在半夜满头虚汗的醒来,醒来后发疯一样的把身上盖着的东西统统扔掉,即便那时候是寒冬,即便那时候他们根本没钱买暖气。
见他眉头越皱越深,裴御唯恐他陷在噩梦里,于是不由的晃了晃他,把他叫醒了。
“你昨晚在这儿睡的?”裴御颦眉看向秦慕泽,眼底责备的意味很明显。
秦慕泽接过裴御递过来的水,仿若脱水之人一般一口气将一次性纸杯里的水全吞了下去,这才回过一些神来。
“没。”秦慕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呼吸声稍稍有些粗重:“我……我半夜醒来有点儿渴,就出来找水喝……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秦慕泽扶着发酸的额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最近记性怎么变得这么差了?他不是过目不忘的吗?为什么以前轻而易举能想起来的东西,现在却绞尽脑汁的记不起来了呢?
秦慕泽伸手扶住了沙发的靠背,本想接着靠背支起自己酸痛的身子,然而,当米白色的欧式沙发映入眼帘是,他忽然想起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他昨天睡得太早,半夜惊醒,觉得嗓子干得难受,于是便漫不经心的到客厅来找水喝,结果喝完水准备离去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身侧的沙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沙发……哪里怪怪的……
满头雾水的走到沙发旁,随手扶住了沙发的靠背,这一扶,熟悉的触感传来,秦慕泽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自己和陌南秧在沙发上云雨的画面来了!
奇……奇怪……为……为什么他总觉得,他跟陌南秧在这沙发上做过?
可这是他新买的沙发啊!连着这房子都是在和陌南秧分手以后才买的,他们怎么可能在这沙发上做过?
满腹狐疑中,秦慕泽放下了手里的水杯,试探性的躺到了沙发上,想要以身临其境的方法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脑,好让大脑回忆起更多的细节……
结果……回忆着回忆着,他就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秦慕泽有些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最近他总感觉他好像跟陌南秧……就连做梦都是!他怎么就饥渴成这样了?男人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哪儿?
“然后呢?你被梦魔附体晕倒在沙发上了?”裴御打趣着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欠揍:“还是你做梦做傻了,都忘记自己是怎么倒沙发上睡着的了?”
梦?对!那个梦!裴御的取笑没有激怒秦慕泽,反倒提醒了秦慕泽:梦里他和陌南秧看电影的那个沙发,和他现在躺着的这个沙发,是同一款沙发!连色调都一样!
他怎么说这沙发这么眼熟……这不就是谢铭爵度假村里高级VIP房标配的沙发吗?他房间里的沙发是深海蓝,谢铭爵房间里的沙发是贵族红,而陌南秧房间里的沙发则是经典白!
他客厅刚买的这沙发,也是经典白!
所以……所以……所以这一切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一场梦?他那晚其实要了陌南秧?而且……而且还不止要了一次……
那些缠绵,那些挣扎,那些深入……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