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五爷为什么会突然约她见面？还说自己手上有她想要的信息，难道……他知道是自己深夜潜入他家，劫走了他关押在地下室的姚婷婷？陌南秧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

“要不要见？”思来想去，实在是拿不定主意，陌南秧只好抬头去问秦慕泽，想听听他的意思再做决定。

秦慕泽剑眉紧蹙，狭长的眼眸，有些深沉，他低下头，对上了陌南秧的眼睛，垂眸分析道：“孙老五肯定是因为姚婷婷的事情来找你的，只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绑架姚婷婷的事情跟你有关的？”

其实，陌南秧心里也很困惑，柳眉微颦，试探性的答了一句：“会不会是，那晚我被发现了？”

话音刚落，秦慕泽就否认了陌南秧的观点：“不可能，全场你基本没有露面，而且主要去绑架姚婷婷的人，都是我的手下，就算暴露，他首先该找的也是我，不该是你。”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陌南秧，确实，整个计划都是秦慕泽在安排，执行的人也是秦慕泽的人，孙五爷怎么就找到她头上了？

难道……陌南秧突然瞪大了眼睛，满目不可思议的盯着秦慕泽，话到了嘴边，可是因为过于惊讶，一时之间组织不好语言，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她的表情，秦慕泽大概也猜到她想说些什么了，伸手宽慰一般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然后低声道：“若是我们之前的绑架计划出了问题，孙老五第一个来找的，肯定是我而不是你，可是，姚婷婷失踪后第二天，他就确定了和你有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陌南秧抬起头来，对上了秦慕泽岑黑的眼眸，后面的话无需他说出口，她也知道是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孙五爷也是三年前惨案的知情者。

姚婷婷，很有可能就是假扮成陌南柯勾｜引了文這希的那个罪魁祸首，她手上欠了陌南秧一条人命，所以孙五爷知道，迟早有一天，陌南秧会过来讨。

“我刚刚也跟你说过。”沉默了片刻，秦慕泽突然低声道：“姚婷婷被关押在红楼的地下室，虽说是地下室，但是里面的家具，设备都是一等一的，半点儿不会亏待她，而且守卫森严，我都把大部分人引走了，可是我的人在地下室依旧碰上了不少守卫……”

说着，他眼眸突然压低了，幽深的眸子，有几分薄凉之感。

他冷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些嘲讽的将自己之前的话补充完整：“那架势，与其说是在关押’宠物’，倒不如说是在保护姚婷婷……”

保护姚婷婷？陌南秧心里一惊，可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被当作“宠物”卖给孙五爷的姚婷婷，本该被孙五爷这个死变态折磨的体无完肤才对，可是她除了日渐消瘦，憔悴无比之外，身上并没有像小百合那样被虐待的伤痕，而且姚婷婷都被卖给孙五爷整整一年了，还住在红楼，还是守卫森严的地下室……这怎么看，都更像是出于某种保护，而不是简单的囚禁play。

不过，还有一件事儿陌南秧有些想不通。

“可是，就算孙五爷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来找姚婷婷，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主编，若是没有你，根本连见姚婷婷的机会都没有，他为了防我，戒备这么森严……也太小题大做了吧？”陌南秧困惑的皱起小眉毛，仰着脑袋问秦慕泽道。

这话倒也在理，陌家虽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是陌家世代经商，打打杀杀，结帮拉派的事儿想来不曾染指，若是只防陌家人的话，搞得这么森严，确实小题大做。

“或者……”秦慕泽漆黑的眼眸半敛着，不动声色的开口道：“还有其他人想要对姚婷婷不利？”

听到这里，陌南秧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糜色里，琉青说起的一个事实——姚婷婷，是被文這希卖到糜色的。

想必，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定也是恨极了，才会把一个曾经深爱过自己的女人，卖到糜色这样的地方吧？

卖她进糜色，本是为了让她受尽人间大苦，岂料没过多久，就被孙五爷买回去好吃好喝的养起来了，文少爷岂能就此罢休？

所以，孙五爷搞得这么隆重，其实是在防文這希？

陌南秧的脑子越来越乱，无论怎么猜想，所有的情况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文這希是知情的。

她突然害怕了，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再顺着这条线猜下去，文這希将会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明知道当年跟他睡的是姚婷婷不是陌南柯，可还是把脏水全部泼到了她的身上，他若是真爱南柯的话，怎么会连圆脸的姚婷婷，和瓜子脸的陌南柯都分不清？

陌南秧突然伸手捂住了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她宁愿永远的活在谎言里，相信文這希是爱陌南柯的，也不愿意接受文這希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个事实。

见她这个样子，秦慕泽面露不忍，伸手温柔的将她抱紧了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别想太多，推断是为了让你更清楚，不是为了让你更凌乱。”他轻声安慰她道，低沉的嗓音，含着点儿微笑，性感道无可救药。

陌南秧躺进了男人结实的怀里，重重的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道：“我突然发现，我以前所坚信的，都是错的……南柯，文大哥，陆大哥……我们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们。”

秦慕泽轻抚着陌南秧漆黑的卷发，细长的手指，穿梭在柔软的长发里，黑发没过他的指稍，他把好看的下巴靠在了少女的脑袋上。

“人总是会变的，这不怪你。”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陌南秧的心里，突然充满了难过。

人都是会变的，所以文這希，陆明翰，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可是她还停留在过去，还在傻傻的守望……

他们都走了，只把她留在了过去……

陌南秧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儿堵，她伸手环绕住秦慕泽线条优美的腰，哑着嗓子，突然抬头问他道：“你也会变吗？”

是不是，许久以后，他也会像他们一样，将她一个人留在过去的记忆里，残忍的走掉？

少女歪着脑袋，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盯着自己，哈巴狗一样可怜的小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秦慕泽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眼眉弯成了明月：“傻瓜，是个人都会变的，不仅是我，你也会变。”

“不会！”陌南秧焦急的一口否定了他，她抬起头，很坚定的凝视着秦慕泽如墨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变的，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改变……永远都不会改变。”

少女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秦慕泽愣住了，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澄澈，就想一汪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湖，不含有一丝的杂质。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拥有恒古不变的感情，少女夸下的海口，在他眼里本是恒古不变的笑谈。可是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冰封的内心，突然有些动摇了，盯着她的眼睛，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酝酿。

“永远都不会改变吗……”男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陌南秧所看不懂的笑，他抬起手来，弯着的食指和中指，动作缓慢又轻柔的划过她的脸颊，声音里，有着沉闷的笑：“哪怕有一天，南柯发现我其实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对我的感情，也不会改变吗？”

他说出口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可是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尽管他在笑。

“你不是坏蛋。”陌南秧垂下眸子，笑得风轻云淡：“如果你是坏蛋，那我就陪你做坏蛋吧。”

她摊了摊手，一副随意又无奈的样子：“谁叫你是个有魅力的坏蛋呢？”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秦慕泽这家伙呆久了，陌南秧嘴巴也变厉害了。

秦慕泽被她逗笑了，在少女脸上细细摩擦的手指，却依旧没有收回来。

那笑意，慢慢的在眼角凝固，男人略长的睫毛垂下，在眼角处打下一小片阴影来。

“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伤害南秧的事，南秧还会继续这么喜欢我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笑意。

他今天的问题，有点儿多，有点儿难……陌南秧微微一愣，柳梢儿般的眉微颦：“那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有区别吗？”男人抬起头，再次抬起头与她对视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撩倒众生的笑：“无论有意无意，你都受伤了啊……”

“有的。”陌南秧舔舔下唇，温柔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尴尬，下面的话，她并未说出口。

——若你真的爱我，又怎舍得故意伤害我？

真正让我难过的，不是你伤害了我，而是你竟舍得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