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乔迁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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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冷，透过整面落地玻璃墙，如水银泻地一般，在整个房间里铺陈开来。不过室内明亮的灯光却将房间笼罩了起来，如水月光和温暖的黄色灯光融和到了一起，少了些许孤寂和清凉，倒变得朦胧柔和起来。

夜色已经将王子街十一号完全遮盖住，街灯、餐厅小店透出来的灯光将王子街的夜晚装点地热闹温馨却不嘈杂。三楼靠近阳台的空间，摆放了一张八仙桌，五个人在桌子边围绕而坐，有说有笑的，好不惬意。

“埃文，还剩一下沙拉你都拿去吧。”安妮-海瑟薇指了指手边的玻璃大盆，原本满满的沙拉现在只剩下一下底了。

“伙计，我的胃就快要被撑爆了，再吃我晚上就别睡觉了。”埃文-贝尔摸了摸自己略微凸起的肚子，今天晚上真的吃太多了，“你不用因为这是你做的料理，就大力推销。事实上，沙拉肯本不能算是料理，主要还是沙拉酱味道出色。”

听着埃文-贝尔的调侃，安妮-海瑟薇抿着嘴唇，怒目圆瞪，朝埃文-贝尔舞了舞自己的拳头，然后转头看向了泰迪-贝尔。不等安妮-海瑟薇说什么，旁边的弗兰克-詹姆斯就笑呵呵地说到，“泰迪，你还需要吗？如果不的话，刚好，我还需要一些沙拉。”

泰迪-贝尔立刻露出一脸解脱的傻笑，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弗兰克-詹姆斯就伸出右手接过了安妮-海瑟薇手里的玻璃盆。

安妮-海瑟薇递盆子过去时，先是瞪了泰迪-贝尔一下，泰迪-贝尔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妮-海瑟薇又接着转过头，得意地朝埃文-贝尔做了一个鬼脸，潜台词就是：你吃不下，喜欢的人可大有人在。

“凯瑟琳，今天下午和工厂谈得怎么样？”埃文-贝尔眼睛依旧满是笑意地看着安妮-海瑟薇，不过话语却带到了凯瑟琳-贝尔身上。明知道埃文-贝尔是在转移话题，但安妮-海瑟薇却又不好打断，毕竟是正事，结果被气得牙痒痒，眼睛瞪得浑圆浑圆，在桌子下面的脚还往前直愣愣地踢了一下。

结果，没有踢到埃文-贝尔，弗兰克-詹姆斯却是发出一声，“啊……”

安妮-海瑟薇连忙低头，装作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模样。但埃文-贝尔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朝安妮-海瑟薇眨了眨眼睛。安妮-海瑟薇偷偷地抬起眼神，一下就看到了埃文-贝尔促狭的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明明是直踢的，居然能够侧踢到弗兰克-詹姆斯那儿去，脚法果然了得。闹得安妮-海瑟薇又是一番咬牙切齿。

看着安妮-海瑟薇和埃文-贝尔一起打打闹闹，凯瑟琳-贝尔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年都是这样打闹过来的。

凯瑟琳-贝尔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意，却是开口回答了小儿子刚才的问题，“受到九一一的影响，下城区有三分之一的服装加工厂都倒闭了，能够留下来的工厂，情况也都不好。”安妮-海瑟薇也停止了和埃文-贝尔的打闹，谈正事时还是要集中注意力的。安妮-海瑟薇最后瞪了埃文-贝尔一眼，脚再次出击，这一次直接踢中了埃文-贝尔，看到埃文-贝尔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安妮-海瑟薇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们工作室刚刚起步，订单量肯定不会太大的，之前工厂基本都不愿意接。”凯瑟琳-贝尔将手里的叉子放了下来，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摇晃了两圈。今天是乔迁之宴，所以泰迪-贝尔开了一瓶红酒。“不过，现在情况又不同了，基本去看过的工厂都愿意接我们的订单，毕竟订单再小，也是一笔收入。只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在看这些工厂，主要就是在考察质量。不过目前来说，质量好的，价钱就高，而且因为我们是小订单，人工费又涨了；价钱适中的，质量却是一般，而且因为小订单的关系，又在时间上拖延。”

看来，在接洽工厂的方面，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

这其实早在埃文-贝尔预料之中了。人工费，这对于中国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世界最大的廉价劳动力聚集地就在亚洲，特别是中国、印度这些国家。而现在，凯瑟琳-贝尔要在纽约附近找到合适的成衣加工工厂，费用肯定是无法降下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先不批量制作衣服，从手工裁缝开始做起。”最近在联系工厂的事上遇到了阻碍，虽然埃文-贝尔没有直接接手，但前前后后泰迪-贝尔、弗兰克-詹姆斯都有和他说过，所以他也想了很多。

听到埃文-贝尔的这个提案，弗兰克-詹姆斯抬起头来，眼神亮晶晶的，似乎对这个方案再支持不过了，“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为何我们不从手工裁缝做起呢？就像伦敦的萨维尔街一样，主打量体裁衣，只接受预定。每一套，我们都纯手工制作。等十一设计的名号传播出去之后，我们再开设旗下的分支品牌，由凯瑟琳设计，联系工厂批量生产。”

说起自己熟悉的领域，弗兰克-詹姆斯显得有些兴奋，不过他发现餐桌上大家似乎有些沉默：此时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说话是正常的，但是太过沉默，反而有些异常。

听到“萨维尔街”这个名词时，埃文-贝尔和泰迪-贝尔没有看向凯瑟琳-贝尔，两兄弟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小到大，两兄弟都很懂事，没有问过父亲的话题，也没有问过外公外婆的话题，对于之前在伦敦的生活都甚少提起。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想说的话，凯瑟琳-贝尔自己会说的。所以，两兄弟至今也不确定，凯瑟琳-贝尔和萨维尔街有什么样的关系。

今天，却在不知不觉中，由弗兰克-詹姆斯提了起来。当然，不知者无罪，不能怪弗兰克-詹姆斯，就连安妮-海瑟薇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埃文-贝尔眼睛的余光看到，凯瑟琳-贝尔握着红酒杯的右手稍微紧了紧，小手臂的肌肉收缩了一下，随后就松了开来。然后就看到，凯瑟琳-贝尔优雅从容地把红酒杯凑到嘴边，轻啜了一小口。

“可是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目前手工裁缝可就我一个人，萨维尔街一家店里，大师级别的裁缝至少有三位以上，而学徒更是有十几人。”凯瑟琳-贝尔看见弗兰克-詹姆斯停顿了下来，就接过了话题。她十分自然地就提起了萨维尔街的情况，没有太多异常，不过他对于萨维尔街内部的情况的确很是了解。“第二，开设品牌分支，工厂还好说，但推广就成问题了。毕竟如果要以手工起家，那么之后品牌又是另外的领域。就我所知，萨维尔街的百年老店，可从头到尾都是以手工西服为招牌的，并没有涉足品牌量产的领域。”

“这的确是两个领域，一个是侧重手艺的裁缝，一个是侧重灵感的设计师。”埃文-贝尔接过了凯瑟琳-贝尔的话题，不过他并没有看向母亲，而是对着弗兰克-詹姆斯说起了这番话，显然弗兰克-詹姆斯和埃文-贝尔有着相近的想法，只不过弗兰克-詹姆斯刚刚加入十一工作室，把握不了提意见的这个度，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今天有埃文-贝尔抛砖引玉，才让弗兰克-詹姆斯得到了发挥，“不过我想，这两个领域并不是不能兼容的，不是吗？”

弗兰克-詹姆斯点了点头，既然现在已经是十一工作室中的一员，那就必然要做到最好才行，他也将手里的刀叉放了下来，认真地说到，“如果前期打算走手工制作路线，那么学徒就必然要招聘，虽然我们只有凯瑟琳一位专业裁缝，但考虑到我们前期名气不大，上门的顾客也不会太多。就算顾客多了，我们也可以控制订单的数量。”

事实上，会预定手工西服的，可都是上层人物，一套西服少则三百英镑，多则三千英镑。这些上层人物大多都有固定的西服缝制店，要认可十一设计本就需要一个过程，而会来预定的人数也绝对不多。

“至于品牌分支，凯瑟琳为设计师，我们走高端成衣路线，即使批量生产也限量，还是主打上层路线。如此一来，对手工裁缝的口碑影响就可以降低许多。”弗兰克-詹姆斯的确是专业人士，思考地比埃文-贝尔、泰迪-贝尔两个人全面多了。

凯瑟琳-贝尔又喝了一小口红酒，似乎考虑了一会，才接着说到，“这样吧，我们先不急着联系工厂，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我们十一设计先从半定制和全定制开始做起，然后一边招聘学徒，一边将成衣也做起来。至于开设品牌分支的事，等时机到了再说。”

萨维尔街出品的西装，一般有三个类型：成衣、半定制、全定制。

成衣就是指裁缝店按照自己的版型直接制作出售的成衣，不过和市面上的成衣西装有所区别，这里依旧是手工制作的。

半定制是指客人选定一套成衣，然后由裁缝根据客人的体型进行修改，半定制的价格就比成衣要翻了一倍左右。

最后的全定制就是萨维尔街的精髓了，完完全全的量体裁衣，全程手工贴身制作，中间经历三次试穿和调整，前后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全定制的价格差不多是半定制的三倍左右。

所以，凯瑟琳-贝尔所说，先从半定制和全制定做起，就是这个考量，包括了订单数量和时间方面的考量；等学徒足够了之后，再开始批量手工制作成衣，将十一设计完全打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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