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沃尔夫冈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因为这个回答在他看来实在有些荒唐。
生命应该是宝贵而沉重的,而不是像一场游戏一样,轻易的被淘汰出局,只留下最终的幸存者,更何况还未必会有人幸存。
人民的生命不该如此廉价,而作为人民的领导者,更不该如此漠视。
可为什么现在,大帝能如此漠然的说这样的话?他难道不在乎会有多少子民在这场战争中丧命吗?
于是沃尔夫冈颤声问道:“陛下,难道您没想过,我们可能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很多人,甚至于,所有人都会.....”
话未说完,冯帕伦打断道:“我已经说过了,不会,我们不可能会被击败。”
沃尔夫冈当即追问道:
“那如您所说,当需要千千万万的平民去战场面对焱国人射来的子弹,这会让多少人丢掉性命,您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冯帕伦面色冷峻的颔首道:“当然,牺牲本就是价值的一种体现方式。”
“在过去,正是因为经过了铁与血的洗礼,我们才最终成就了今天这个伟大的帝国。”
听到这话,沃尔夫冈心中仿佛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摇头道道:
“可陛下,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焱国的军事力量太过强悍,平民们上战场,只会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夺走性命,男人打没了,女人和孩子,还有那些更多无法上战场的人,他们......”
说到这,冯帕伦突然站起身,来到沃尔夫冈面前,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额头抵在了沃尔夫冈的额头,说:
“我不忍心看到他们遭受苦难,光是想到他们会被焱国人奴役,我就忍不住想为之哭泣。”
“绝不能,我绝不能看到我们的民族遭受压迫,被这些残忍的家伙欺凌。”
说到这,冯帕伦的声音甚至在沃尔夫冈听来有些颤抖。
“与其忍受苦难,任何一名哥尔特人都该去战场上奋战,在那里结束生命。”
“所以现在,只要还有一名哥尔特人活着,这场战争都不会结束,没有投降,只有抗争。”
沃尔夫冈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庞,和之前不一样,此刻他明显能在这张脸上看到悲悯,甚至能在那对淡蓝色眸子中,看到一抹痛苦的神色。
他相信这绝不是冯帕伦的伪装,这就是他真实的表情,而说的这些话,也绝对是由衷发自内心的。
他好像真的认为,人民与其苦难的活着,不如死在战场上,哪怕是全部灭亡。
对此,沃尔夫冈呼吸急促的追问了一句:“您是说..为了避免平民们遭受苦难,所以他们该去战场,哪怕为此而死?”
冯帕伦抽回身子,重新站定,脸色已经慢慢恢复平静:
“是的,你终于明白了。”
轰!
像是炮弹射入大脑,沃尔夫冈仿佛被一场爆炸将思绪炸的七零八碎。
他手脚刹那变得冰凉,新鲜的空气也难以被吸入肺部,而更多的是,是对于眼前冯帕伦的深深困惑。
面前的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哥尔特民族中的英雄,可他如今的思想却复杂到自相矛盾的程度。
他究竟是珍视人命还是漠视人命?
在当下这场战争中,如果真的到了需要平民们,甚至于老人女人孩子上战场的时候,那这不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换而言之,这不就是——不忍见人受苦,所以杀了他。
这是何等怪异的想法?是悲天悯人,还是冷酷无情?
沃尔夫冈无法理解,深感困惑,但心中却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是光鲜亮丽的英雄,但也不是暴戾残忍的杀人凶手。
他应是一个偏执的疯子。
想通了这一点后,沃尔夫冈平息着心中的杂念,缓缓点了点头:
“是的,陛下,我明白了。”
听到这话,冯帕伦略显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椅子,待坐下后接着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的意志有些消沉,我能理解,最近战况确实不太乐观,甚至很糟糕。”
“军部中出现了一些软弱者的声音,但我从没想过你也会受到影响,这不应该,沃尔夫冈。”
“你是我最信赖的人,是我的右手,我决不允许你在这个时候意志消沉,所以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但也仅此一次。”说到这,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虽然还未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缓过来,但沃尔夫冈在听到这话后,还是立即点头道:
“抱歉,陛下,我为我之前说的话.....”
冯帕伦打断道:“我已经原谅你了。”
“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而烦恼,让我们着眼于当下的战事吧。”
“我已经决定好了,在明天的会议结束后,立刻让第七集团军赶赴恩佐士,和萨斯基的部队完成汇合,他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回苏恩哈姆省,军队需要更多的武器,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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