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正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十天之内，旱鸭子就被彻底消灭。
但学会游泳不代表能游得好，毕竟这又不是魔幻世界。
到了全连一起下海泅渡的那天，场面一度又变得滑稽起来。
大型武装泅渡要求排列队形，水性好的叫做“开浪组”，位于整个泅渡队形最前方，负责引导和抵抗海浪。
中间的是主队形，大多数士兵都位于这个队形里。
还有一个组，叫做“秤砣组”，这个组是全连游泳技术和耐力最差的士兵组成。
该组性质有些类似陆军训练里的“突击队”，突击队名字好听，但里头都是各项训练最差的士兵，属于班长的重点“关照”对象。
别人休息，你训练；别人洗澡，你训练；别人跑障碍跑一次，你两次；别人投弹练十次，你练百次。
“秤砣组”也同理。
里头大多数是泳技一般，或者耐力太差的兵。
平时别人游一趟，“秤砣组”就要游两趟。
别人上岸休息或者午休，秤砣组的兵还得在沙滩上练俯卧撑练蹲下起立，甚至跑一下沙滩五公里。
班长美其名曰——加强体质锻炼。
泅渡训练难度是渐进式的。
第一天进行的是五公里徒手泅渡。
徒手泅渡无须携带武器和背囊等装备，是相对容易的科目。
而且每人一个小泳圈，绑在身上防止溺水。
下水之前，集合的时候，苗连忽然当着全连人的面问了李正和侯军一个问题。
“李正，侯军，今天开始按照以往规矩我们要进行五公里泅渡训练了，在这之前，我得问问你们俩，毕竟你们说是一连的兵，但毕竟只是来学习的，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你们陆特的海训水平怎样，能不能跟上我们的队伍，如果太慢，我建议你们进秤砣组，那边有足够的安全员。”
这番话很是刺耳。
李正听出了苗连话里的意思。
这位海军陆战队侦察连长是个训练狂人，对自己连里的兵要求极严，尤其是军事方面。
一来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五公里泅渡不是三公里，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二来也是提醒李正两人，要当咱们侦察一连的兵，那也是要有门槛的。
所以，苗连这话既是出于善意，也是在敲打和试探两位陆特精英。
人家都问到这份上了，李正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自己代表的是陆特，代表的是勐虎旅，不能输，更不能认输。
“报告连长，我也想问一个问题。”
李正话锋一转，反问起苗连来了。
“说！
”
苗连哈哈大笑起来。
“连长，连里五公里武装泅渡最快记录是多少？”李正问道。
苗连说:“一小时四十五分，全武。”
李正说:“那我应该能进开浪组。”
“好！”
苗连双眼一亮。
“那今天的安排我们改改，老兵全部上武装，新兵和秤砣组的徒手，这样就不至于抛离太远了。”
然后目光扫过连里的老兵。
“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
“陆军的同志说他们能进开浪组，你们也得争口气，咱们叫啥？海军陆战队，本质上还是海军，别在海里玩不过陆军老大哥可就出几吧洋相了！”
“哈哈哈哈哈！”
老兵们哄堂大笑。
都觉得连长在开国际玩笑。
怎么可能？
陆军的兄弟那是玩陆上专业在行，说到下海，哪能输他们？
全连老兵都解散去拿装备做准备了。
一班围在一起整理装备的时候，魏胖子问李正：“我说李正，你现在能游多快？”
李正说：“快慢看状态，状态好的时候，一小时五十分内没问题，状态差的时候超过两小时也试过。”
魏胖子又问：“那你知道咱们连五公里泅渡的记录是谁保持的吗？”
李正问:“谁？”
他也很想知道。
魏胖子朝旁边努努嘴。
一旁的强勇停下手里的活计，抱拳笑道:“没错，纪录保持者正是在下。”
侯军说:“你海边长大的？”
强勇摇头说：“不，我可是正儿八经山里的孩子，到不部队前我连海都没见过，我的泅渡是靠拼命才练出来的，第一次海训的时候我可是秤砣组里的秤砣，旱鸭子里的旱鸭子，比谁都水。”
“不容易，你真是个牛人。”
侯军的狙击技术也是靠的勤练，本身天赋不高，所以对于勤奋的兵，他都高看一眼。
强勇说：“老班长你是抬举死我了，我其实也是这两年才练上来的，为的是能进蛟龙突击队，那边对科目的要求很高，打不到一小时五十分内别想通过选拔。”
“蛟龙？”
强勇点头道:“对，两个多月后他们会有一次选拔，我会去参加，你们去不去？”
侯军说：“我们是服从安排，我们旅长让去我们就去试试。”
说完转向魏胖子，问道：“胖子你现在能游多快？”
魏胖子从前在勐虎旅海训的时候成绩并不突出，因此侯军才关心这事。
魏胖子没心没肺地说:“两小时左右徘回呗，看心情。”
五公里泅渡这个节目在陆特里要求也是两小时十五分内才算达标，也就是说魏胖子从陆军混到海军，长进不大。
侯军恨铁不成钢地戳戳魏胖子的脑袋:“你啊……说你什么好呢？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你为啥来当兵。”
魏胖子说：“我喜欢这里的生活，灯红酒绿我过腻了，想换种活法。”
侯军说：“当兵你得有个理想，没理想就没动力，没动力就不会成为好兵。”
“有啊。”魏胖子用力扎好背囊内胆，一边说：“谁说我没理想的？”
侯军问：“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魏胖子指指李正说：“像正哥儿一样，去参加国际比赛，拿个第一，回来立个一等功。老班长你是不知道，我想立功都快想疯了！了我也没李正那种天赋，你看我，啥都挺好，但啥都不是最顶尖……”
“你想立功？”侯军眼睛都圆了。
魏胖子以前是他带的兵，一直没听说过这货对立功有那么大的热切，今天是头一遭听闻。
魏胖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非常严肃地说道：“当然想！你不知道我们村，立三等功，选拔村干部时候优先考虑，立二等功以上名字进祠堂有牌位，一等功以上不光进祠堂，村里摆通村酒三天，舞狮三天，奖励一套房产。房子我家多，可我爹说，他才一个三等，进不了祠堂，要我能进，他喊我叫爹……”
说到这，魏胖子突然咧嘴笑了。
“我还真想看看有天我真立了二等功后，他是不是真敢叫。库库库——”
一旁的李正实在笑不活了，捂着嘴憋着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指着魏胖子说：“你小子也真敢，不怕遭雷噼啊你？”
所有人听了魏胖子“大逆不道”的一番话，纷纷笑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