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路迦还是照常去了穆温然家,在此之前他从不多想,仅凭着自己的直觉,想来就来了。
可是今天路迦却想得格外多,总是打扰穆温然不太好吧,他以后还是少来一点……隔一天来一次?想着想着甚至忘了敲门,路迦直接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屋里漆黑一片,穆温然难得没在家。路迦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踏进去。
他没有开灯,借着月光寻到沙发的位置坐下。黑暗给周遭盖上一层神秘的纱,室内的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
路迦难得仔细的看了客厅,果盘里是水果和小零食,穆温然很少吃零食,这些吃的基本都到了路迦肚子里。茶几上摆着酸奶和果汁,也不是穆温然会碰的东西,是路迦喜欢的。
路迦昨晚没有睡好,早上闹铃响起都是懵的。他起床把睡在沙发上的白奕踹醒,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板着脸,好像还有点生气,他明明没有起床气……现在靠坐在沙发上,他的眼皮一点点沉下去,小小打个哈欠蜷缩了身便睡去。
路迦睡得很浅,这一觉只睡了十几分钟,感觉到沙发下陷就醒了,半睁开眼就和穆温然对视上。
他们靠得好近,只要其中一方再凑近一点点就可以亲在一起。下一秒穆温然捧住路迦的脸问:“怎么睡着了,这么困?”
路迦睁着一双圆亮的眼,掰开抚着自己脸颊的手问:“惊喜吗?我在这里。”
穆温然侧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今天比较忙,你饿吗?”
路迦摇头。
穆温然起身道:“我去做饭。”
路迦踢掉拖鞋盘坐在沙发上:“那你快去快回吧。”
穆温然扒拉他的脑袋:“洗菜呢?”
路迦倒在沙发上装死:“今天罢工了。”
穆温然也没有非要他洗菜,转身去了厨房。
路迦把脸埋进抱枕里,过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喊:“还是我帮你吧,我可乐意洗菜了。”
饭菜做好,过了吃饭的点儿路迦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一边吃一边跟穆温然讲话,还是笑眯眯的样子。
穆温然让他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容易呛着,路迦调了静音一直到晚饭结束。
本来应该路迦收拾碗筷,穆温然却拦住他,点点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客厅:“去坐着一会儿有事问你。”
路迦本能的听从了指令,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提出疑问,冲厨房喊:“我干嘛听你的?”
水龙头开着,穆温然应该没听到。
路迦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你想问我啥?”还是没回答,路迦又道,“不说我就先回家了。”
水龙头关上,厨房里响起穆温然的声音:“你敢。”
路迦:“……”
穆温然从厨房出来,又去卫生间洗手。路迦全程盯着他,直到他走过来手还湿漉漉的滴着水,路迦指着他就说:“别碰我啊,怪凉的。”
穆温然偏头笑了下,手指擦过路迦的脸颊,水滴落在路迦的锁骨上,引得路迦缩了下肩,仰头看他。穆温然站着,正好能看到路迦白皙的颈间和凸出的喉结,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处凸起,勾起唇角:“不能碰?”
路迦有点害怕这样的穆温然,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着了魔被莫名吸引。
——“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路迦的眼睫颤颤,抖落下一片慌张,低头抬眼的瞬间又是那个笑嘻嘻的小混蛋。
“没有啊……那你都碰我了,我是不是也得碰碰你?”
玩笑话而已,穆温然却真抓着他的手,弯下腰让他碰自己的喉结。
自己的手指会不会很凉?路迦想了想又觉得穆温然都刻意冰自己了,那自己冰他一下也没事。
穆温然放下他的手坐在他旁边:“在想什么?”
路迦侧头,手肘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看穆温然:“想你为什么这么王八蛋。”
穆温然难得闲情地拆开一包饼干吃了一块,无声看着路迦。
路迦和他对峙了十几秒败下阵来,举双手投降:“哥哥诶你别这么看我,我害羞。”
“你很久没和我这么说话了。”穆温然又拿出一块饼干,他的确是不爱吃,吃了一块就不想再吃了,第二块半叼在嘴间,“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啊。”路迦偷偷看了穆温然一眼,吃零食的穆温然不常见,明明不爱吃还要硬吃的穆温然更是头一次见。路迦没忍住评判道:“不愿意吃就别吃吧……饼干也不容易。”
穆温然咬了一半,剩下一半递给路迦。
路迦:“……”
路迦:“这不合适吧?”
“嗯。”穆温然把剩下的一半也吃进去。这的确不合适,但如果是以前路迦绝不会想这些。穆温然递给他的食物,只要不是他不爱吃的,他基本都会吃,傻乎乎的。当然喂食人员仅限穆温然,其他人不行。
穆温然只吃了两块就把饼干放在桌子上,扫了扫自己腿间的饼干渣。路迦觉得气氛尴尬,抿着嘴角摇摇晃晃。
“已经很晚了,今天要住这里吗?”
路迦不晃了,改为摇头。
穆温然“哦”了一声,“那就回去吧,这么晚了。”
路迦穿好拖鞋走到玄关又觉得不行,扒着墙问:“那我走了?”
“嗯。”
“走了?”
“走吧。”
“……”路迦又走回来,先咳了两声再说,“哎,你跟我好好说话呗。”
穆温然似笑非笑:“我没和你好好说话吗?”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就觉得就不太像。”
穆温然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两腿之间,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往自己肩膀上靠:“那这样呢?”
“……”
和穆温然无关,是路迦自己不舍得。是他难以抗拒穆温然的拥抱,是他在依恋他。
“你别惯着我。”路迦很较真,他知道穆温然已经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却什么也没问。明明是他的自我纠结,却要别人担心,路迦觉得自己太差劲,“我会得寸进尺的。”
穆温然拉开他,颇有点不可思议地笑了:“你会什么?”
“得寸进尺。”
“巴不得你得寸进尺。”
路迦对自己太狠了,情愿被束缚,不容自己一点任性,规规矩矩做好孩子,对谁都笑着。也正因如此,对待路迦,穆温然无法不温柔。
他的温柔只给一个人,喜欢也给了这个人。
穆温然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心都像情话。路迦一早就想问了,在穆温然吻他额头的时候,在他亲吻他脸颊的时候,在每个悠长缱绻的对视里他都在想。
“穆温然,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路迦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喜欢”两个字这么难说出口,好像不是在问别人,而是在问他自己。
在穆温然面前,路迦是藏不住事的小朋友,什么都想问穆温然,什么事都要说给穆温然听。能拖这么久才问出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得为他鼓个掌。
可惜掌声并没有响起,只有穆温然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
穆温然回答:“是。”
路迦抬头笑了笑:“哥哥啊你这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
好像自打上了初中路迦就很少管穆温然叫哥哥,可他一撒谎一紧张仍然爱用“哥哥”称呼穆温然。
路迦之所以话唠就是怕安静,怕周围寂静,找不到一个可以微笑的理由。就比如现在,穆温然没有回答,路迦垂下眼眼泪就滑落。
本来以为离别的三年他能更成熟一点,可对着穆温然他还是会哭。
掉了眼泪,他小声说:“对不起啊哥哥……我不喜欢你。”
他又撒谎。
穆温然为他擦眼泪,声音温柔,轻声说:“没关系,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