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康杰刚刚又遁出十数丈，又难以置信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那阵法范围之内，再显异象。
无数光点分为四堆从中腾起，随后就一同没向那个引气境真修的心口。
康杰绝不会认错，那是神魂碎片！
在妖域中，修士身死之后神魂就会化为这样的光点。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那些神魂碎片，无不是迅速升空往人族领地那边而去。
从来都不可能被某个其他人这样收走。
哪怕血魂宗是以血道配合着魂道立宗的，康杰都没见过门内谁能这样做。
更何况，宗门有明确的第一禁条：收妖兽神魂可以，但收修士和凡人神魂，即被视为劫修，立斩无赦！
康杰是血魂宗内凝魄境下的佼佼者，他的师父更曾告诫过他：这条禁令，是从仙域传下来的。
这层让康杰猜测许久。
血魂宗内，也许是有收取修士神魂用以修炼的法门或者法宝的。但因为这条禁令的存在，没有人敢动用。
此刻，这个修士竟然能，也竟然敢无视禁令收取修士的神魂碎片。
“你是劫修？”康杰传音过去了，“很好！如此一来，我却不必亲自冒险对付你了！”
这样的人物，已经让血魂宗有了出现在这里的光明理由！
他竟然已经有了退意。
姜阳也处于震惊之中，但眼下听到这句话，他直觉万万不能让这人溜走。
不明白他为什么因为之前的异变就突然说自己是劫修，但不论是劫修会招致整个天元界三教五宗追杀的后果，还是已经与他们血魂宗结下的死仇，都必须留下他。
于是他立刻踏出血影步追过去，同时说道：“我不是劫修，但奉命过来调查，你们血魂宗这么多真修出现在此，到底有何图谋？”
刚刚往另一个方向遁出数丈的康杰竟又被拿捏住了，脸色难看地看他这么有恃无恐地追向自己：“我不知道你跟他怎么结仇的，我们血魂宗来猎妖，有什么问题？你奉谁之命？”
“你当我们执法司是吃素的吗？”姜阳显露出蔑视的表情，九炎焚灵旗再次出现在头顶，脚踩阵纹继续遁过去，“识相的，就如实交待。”
康杰脸色阴沉。
他能用阵法战斗，有二品凝气丹吃，又有收取修士神魂的手段。
这样的引气境真修，绝对不可能是执法司中的普通人物。
三教五圣宫的嫡系，如果能够不受仙域禁令的限制那就说得通了。
难道是上宗太上门的计划被五行宗知道了一些端倪？
“好！你既然找死，那就没办法了！”康杰下定了决心，再无侥幸之心地追过去。
姜阳见真的诈住了他，立刻不再逞强，反而脸色一变就逃，嘴里还说道：“你们果然在搞鬼！待我回仙城禀报，你们谁都跑不了！”
康杰神色漠然，全速追击。
就在两人一追一逃的时候，在南荒域往北不知多遥远的地方，由超级大阵圈禁起来的仙域里，一株只有十来丈高、通体都是黑色的树木生长在一座岛上。
那座岛的周围，湖中流淌的分明不是水，而是已经浓郁到凝成灵液的灵气。
某时某刻，湖泊周围八座塔楼中所坐的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湖泊上成雾的灵气，陡然间受到了惊扰，一个个纠缠纷扰的漩涡是那八人气势溢出的显化。
“界魂神木的气息停滞了片刻。”
“我也感知到了。”
“发生了何事？”
“查！”
在他们强横无匹的神识交流中，整个天元界都不能违背的命令被传递了出去。
……
逃遁中的姜阳，和康杰一样是惊疑不定的。
在有了神识之后，原本查探之下普普通通的木牌，现在内中有了乾坤。
刚才那些神魂光点被吸纳过来之后，姜阳隐隐有了一种感觉：这块木牌，可以用那些神魂光点……继续生长！
而且，由于姜阳神识的下意识探索，这块木牌的中心出现了一个芥子般大小的空洞。
他还有感觉，自己可以将那些神魂碎片既用来滋养木牌继续生长，也能放在那个空洞中……受木牌滋养。
这太离谱了。
之前斩杀妖兽，方武松收妖兽神魂的过程姜阳见识过了。
刚才方武松过去斩杀那个看守齐雨的凡修，他身死之后神魂碎片腾空飞往灵舟渡方向的景象，姜阳也见识到了。
以姜阳现在对天元界有限的了解，投胎之所以能实现，就是因为轮回殿能以保存在那边的分魂为引，将死者已经开始溃散的神魂招引过去重新凝聚。
要在死后十二个时辰送到轮回殿，大概是因为神魂碎片能被仙域大阵收拢。
所以到妖域搏命，最大的问题是万一死了，连下辈子都无法指望。
灵舟渡每一重天都是以三魂七魄命名，还有一辈子的神魂税……这件事似乎大为紧要！
可现在，九炎焚灵阵中身死的这四个修士，神魂碎片为什么会奔木牌而来？
万一……假如说是万一……木牌吸纳别人的神魂导致别人无法在轮回殿投胎了，甚至还有什么别的功效……这才是真正刨三教五圣宫的根啊！
轮回投胎的指望，才是这么多凡修和底层真修愿意将自身置于如今秩序下甘心慢慢往上爬的关键。
和灵药堂宝器轩抢生意那种小事，与这个比起来，说难听点，算什么？
姜阳的神识在自己神魂空间中盯着金灿灿的《万象天元录》，心头一阵阵无语。
万象子，你特么是不是故意撞碎老子神魂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木牌的关键，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眼下这还不是最着急的。
最着急的是，这种事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这个凝气境的真修，必须死在这里！
他一看之前的情况，只说自己是劫修，也许只用留下他就够了。
妖域如此广袤，木牌万一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应当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发现。
姜阳现在万幸自己是来到了妖域猎妖，才发现这木牌的特异。
然而不幸的是，现在要连续对战两个凝气境真修，还有一个肯定也在追来路上的固气境真修。
“公子，他都已经准备跑了，为什么还要激怒他？”路晚烟的神识急切传音过来。
“你能回到凝魄境发挥一击之力？”姜阳问道，“什么后果？”
“……会跌到引气境，甚至……我没把握一定能击败他。”
“好！”姜阳断然传音给他，“晚烟，相信我的话，其他的就交给我！”
路晚烟懂他的意思。
显然，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刚才那个异象。
这也许与姜阳转世前的身份有关，但肯定是他最大的一个秘密。
这秘密重要到，别人本就要遁走了，他还要以通过燃血诀强行提升的固气境修为，骗这个凝气境修士来灭他的口准备反杀。
而看到了这个秘密的自己不比方、骆二人更受他信任，他这是在要求自己自担后果，率先出手。
出手后，跌回引气境是至少的，路晚烟也不知道会怎样。
随后如能击败这个凝气境真修，自己在这妖域任姜阳处置是一定的。
姜阳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路晚烟看着那道目光，点了点头：“好！公子，像你说的，我莽最后一次。以后，晚烟什么都听你的！”
说罢她祭出一面镜子，一口精血喷到上面，随后又是一口。
一道淡淡的凤凰虚影在她身后一闪即逝，她陡然化为一道白烟，直向姜阳所在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