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营地的息室里,吴廷伟碰到崔云红一个人在喝咖啡,觉得刚好可以谈一谈崔永芳的个人问题:“崔基,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家永芳去哪了?”
“他啊,又和安娜去小帐篷找达雅克母子了。”
“哦?那個小野人还没好吗?我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呢……”
“早好了,这些达雅克人又没有耐药性,对付他那点感染我们的磺胺药粉都算得上神药了,不过也是他运气好,没发展到败血症的程度。安娜现在在教那个女人说话呢。”
“安娜这小妹子还挺有意思的,一面是很自大,一面又很有同情心……”
“还不错,安娜是人美心善又富有好奇心,她说她的梦想是当个博物学家,自然不会放过观察原始土著的机会啦……我在想要不要把她拐回临高培养培养……”
“额,她回临高的话又要掀起粗胚们的高潮了。博物学家,我们的女博物学家还不够多吗?这学科到底好在哪里了?不过话说回来,崔基,你没发现崔永芳对安娜有意思吗?”吴廷伟边喝咖啡边瞄了一眼崔云红的反应。
崔云红摇了摇手中的咖啡杯,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哥啊,他们俩散发出的酸臭气息我就是瞎了都能闻出来好嘛。”
“你不介意?”
“完全不介意,崔永芳本来就是直的,只是因为是我的生活秘书才和我亲热罢了。他对异性的本能渴望是无法改变,就像我对男人身体的欲望也是生来如此无法改变。”
“如果他和安娜交往的话你也不会反对?”
“不会,我是支持生活秘书有自己的生活的,不然我也不会送他去芳草地学习,我也不会因为我是他的主人就剥夺他一生的幸福。再说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基佬在喜新厌旧这个毛病上就更加突出了。过几年我肯定就会喜欢更年轻帅气的,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好事……”崔云红说话间已经喝完手中的咖啡准备再续上一杯。
“你倒是个好主人,哈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罢了,穿越多好,没人管我的闲事,还可以开五颜六色的后宫……”
“崔基……啊不这个云红啊,元老院里大家也都很尊重伱的选择。”
崔云红说,“你说我去送他上香港海军学校或者济州岛陆军学校怎么样?”
“我可没看出来他有从军的热望。”吴廷伟看着崔云红,纳闷他身上怎么冒出一股老父亲的味道来了。
“黄浦商船学校呢?”
“实话说吧,我也没看出他有当海员的意思。。”
“太可惜了,实话说我不太喜欢国家警察的制服。”
“闹了半天你就是喜欢他穿制服!”吴廷伟吐槽道。
“可是他穿制服有先天优势,盘靓条顺……”
“靠,你这动机可有问题。”吴廷伟继续吐槽。
“没有,没有,”崔云红赶紧摇头,“我是为他的前途考虑,真要制服那个的……我要弄几套衣服还不简单?我们这个时代,是军人、海员、商人最容易出人头地了,又有我给他保驾护航,以后肯定会有个好前程。不过经商不适合他。”
“和你一样当个学者、技术人员不好吗?”
“学者,技术人员,到哪个时代都有饭吃,但是想飞黄腾达也很难……”崔云红说。
“安娜最近怎么看不到她?”
“她啊,一直和那对达雅克母子混在一起,教他们学闽南话,也学他们的土话。”崔云红说,“看安娜的样子,她是在意图传播福音呢。”
“靠,这些白皮怎么都喜欢这调调?”吴廷伟不满道,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孩子的病既然都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这对母子还天天都躲在窝棚里不出来?”
“我也不清楚,这女人很怕人,以前只让我和安娜进去,现在崔永芳熟悉了也能进去。永芳给我说过她对人像有PTSD一样,不只是对未知事物的那种害怕。安娜的意思是想多留他们母子些日子。既然如此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她的饭钱算我的。”
“我靠!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吧,这点小事还要给你记账不成?”吴廷伟用手肘推了下崔云红笑道,“他们肯留下来的话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我们以后和内陆的达雅克人打交道可以有个渠道了。”
“没错。”
“不过你对安娜越来越像是对儿媳妇的感觉了,哈哈哈……”
在沙滩的小帐篷里,安娜继续教女达雅克人说闽南话,为了便于称呼,给她取了她最敬爱的保姆凯特琳的名字。
凯特琳虽然受了洗又有一个欧洲名字,其实也个本地的土著妇女,被巴斯滕买来之后一直是他的女佣人。安娜觉得眼前这个忧郁的土著妇女身上也有凯特琳的影子。
“凯特琳,今天要学的词是家,就像这里……”安娜做出安心睡觉的样子,又把凯特琳和她的孩子抱在一起,双手向上合成一个房拱的样子。
凯特琳理解了家这个词的含义后,没有如往常那般回应安娜,反而激动地抱紧自己孩子痛哭了起来:“家……没有!没有!……呜呜呜……家……”
安娜之前也看过凯特琳伤心流泪的样子,但今天她这么大的反应还是第一次见到,心疼地把瘦小的凯特琳拥入怀中。
凯特琳哭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但安娜再和她说话都没了反应。安娜只好退了出来,去找崔永芳诉说。
“就让她自己呆着吧,看来她的家是遭受到了某种灾难,我想起之前我家被战火摧毁的时候也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上帝保佑你,永芳,也保佑你的家人,失去家人实在是一件痛苦难受的事……”同样失去了母亲的安娜最能体会到凯特琳和崔永芳的心情。安娜很自然的拉着崔永芳的手和他一起做了祈祷,这让崔永芳的脸涨得通红。
两人红着脸走出帐篷才发现栈桥上来了两艘陌生的中国商船,船上下来了几个人正在归化民的引领下朝着营地总部走去……
看模样,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商人。去得又是首长们办公起居的大帐篷,显然来头不小……
“长宁山第十一代镇守总兵黄祺林见过各位首长……”在营地的大帐内,一位老者带着一众族人向吴廷伟、黄璐和崔云红行礼。
“多礼了,多礼了。黄老爷您一把年纪的人给我们行如此大礼,我们可经受不起呀。”吴廷伟虚扶了一下,客套道。
“哪里,尊卑上下不论年纪大小。”黄祺林恭恭敬敬的起身道,“几位都是元老院的重臣,尊贵无比的贵人,小老行此大礼亦是理所当然。”
崔云红和黄璐相视一眼:这上来就灌米汤,肯定是有要事相求了。
黄祺林的身份地位和在本地的影响力,他们是非常清楚的。黄家在婆罗洲是实力不啻于素丹的地方实力派。他亲自来登门,必有非常重大的事情相求或者商议。
所以吴廷伟也不敢怠慢,当即请他们落座,又命人拿来格瓦斯。
“小老此次前来,说来也是惭愧,还是为了恬着脸来求药……”黄祺林并不喝这澳洲人的饮料。只作揖道。
“这个……”吴廷伟倒有些为难了,对方上次是派了儿子来,这回干脆家主亲自出马,给得面子十足,再要峻拒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上次令朗过来已经把你们的情况给我说了。说起来是救助百姓的善事、好事。可是我们实在没有多的药给你们,这段时间我们在这里也是消耗颇多……”
“几位首长的意思,小老明白。”黄祺林道,“小老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耿拗之人,实在这次患病的人十分要紧,不得已拉下这张老脸来求元老院施恩。”
他这么说,不用想必是黄家的重要人物了。要劳动他这个家主亲自出马来求药,吴、黄、崔三人都想不出来谁会这么重要。难道是他的长子黄世北?
“莫非是黄老爷子的长子吗?”吴廷伟问道。
黄祺林却犹豫了,迟疑片刻忽然道:“这婆罗洲地贫物乏不似中原般富庶,但有两样东西却价值连城,不知阁下可知樟脑沉香二物?”
“此二物渤泥皆有产出,在广州亦有售卖,渤泥产樟脑沉香价值不菲可售重金。”吴廷伟出发之前也是作过文莱当地风土人情功课的,对这两样东西并不陌生,只是不知这黄祺林为何提及。
“是了,此二物每年销往中原及西洋诸国获利不下数万金,若是几位首长能赐小老神药,本年的樟脑沉香的一半额度我愿交售给元老院,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