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就远了。
“建康的大族跟东海的海商有所联系,并不能算是什么罪名,至于是静修魔门。”
冯不行也是摇头不止:“咱们那位陛下,他不就是……”
的确,就连大梁皇帝都开始走魔道手段。如今这个中土,不管南北,早已经是朽坏不堪。
但谢夫人绝不简单,因为苏彻还知道,北极元宫的人马正在对付她。
解开这个谜团,后面的事情就方便了。
“这个女人绝非如此寻常。”
苏彻忽然想起一节。
“那个王鉴现在做什么呢?”
“王鉴?本来定了罪名,后来琅琊王氏活动,如今赋闲在家。武陵郡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跟他没什么关系,总要有人背锅。反正琅琊王氏子弟多,赔一个两个的无伤大雅。”
“君侯预备以他为突破口?”
“毫无头绪,恐怕只有去找他了。”
苏彻看着冯不行道:“如今唯有多多留心,谢夫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宫里充任太监,这里面一定是大有文章。明面的功夫可以交给御史台去做,咱们还是多多留心建康城里别的异动。”
“那恐怕是关注不过来。”
冯不行摇了摇头道:“那处虚空缝隙一露头,跑到大梁碰运气的牛鬼蛇神不知道多少,不要说缇骑,就是御史台、靖夜司所有的力量几乎都用在稳固局势上了。过来一个还丹,咱们就要陪上一个还丹。可朝中哪里有那么多还丹去陪这些闲云野鹤?朝中也议论不出来个方略。”
多事之秋。
苏彻饮了一口酒。
这件事决不能就这样算了,苏彻隐隐有所感觉,谢夫人背后一定有更多秘密。
靠近北极元宫,或许是个思路。
“不说这些远的了。”
苏彻看着冯不行道:“时移世易,记得与冯公刚见面时,我是万万不会想到有今天的。”
“都是公子的福荫。”
“我倒是想借借冯公的福荫。”
苏彻说着指着一旁作陪的陆柏与朱彝道:“冯公应该知道这两位。”
“都是公子的股肱心腹,特别是陆老弟,当真是忠义节烈。便是老大人那里提起,也都是赏识的。”
冯不行口中的老大人,自然就是老苏。
“叔祖要装着整个天下,我可不敢指望他老人家。”
苏彻说着看向冯不行道:“我唯有拜托冯公公。”
“嗯?”
“请公公看顾他们两个,给他们一份前程。”
“三公子这是话从何起?您可是长信侯府,过不了多久就会加开府仪同三司,到时候就可以自己自开幕府,简拔人才……”
“我是方外人。”
苏彻看着冯不行非常坚定地说道:“我是黄天道的天下行走不假,但我也是郁离子老师门下弟子,是第三代弟子。”
冯不行点了点头。
“若是宗门有命,让我回转黄天之上,我是不会有任何一丝犹疑的。”
苏彻淡淡地说道:“什么六合苍龙、皇图霸业,对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我虽然姓苏,我也感念叔祖,但是我志在大道,而非家业。”
冯不行没有回话,因为话说到这里,就有些不适合细讲了。
如今虽然是大梁天下,可是内里已经换了,日后是何方做主,谁也说不定。
但是杜陵苏氏绝对是其中的一个竞争者。
老苏走后,谁能给杜陵苏氏撑起门楣?自然是这位黄天道的小苏。
只是既然是方外人,那总有离去的一天。
小苏崛起实在是太过神速,以至于让苏彻仍然牵扯在尘世的权力场中。
可是十年之后呢?百年之后呢?
这就是建康的高门大阀们冷眼旁观的原因,按照中土传统的玩法,自从枋头败后,杜陵苏氏就已经算是绝了。
老苏也好,小苏也好,最多不过是回光返照。
一个家族能否长远,能否走到最后的极点,靠的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
而是几代人的心血和努力。
苏彻如果真心照顾杜陵苏氏,那么他就会面临无数个相同的抉择。
是苏家的家业重要,还是自家的长生重要。
最终,杜陵苏氏和苏彻将渐行渐远。
真正的鲲鹏是一个小小的巢穴所困不住的。
就像今日的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一样,两家之所以兴盛至今,靠的并不是几个惊才绝艳的天才,而是一群甘于寂寞的庸才,还有那些醉心权势的俗人。
“陆柏与朱彝这两个人,跟了我很久,我也亏欠他们不少。”
“公子言重了。”
“能追随公子,是陆某几辈子遇上的福气。”
陆柏与朱彝一时也是有些动情。
“钱财田地这些东西,我能给他们。”
苏彻看着陆柏与朱彝两人,自家已经在慈州给他们安排了些田宅。
不过财与物在这世道下其实都空虚得很。
“冯公公也是一代人杰,我想卖个面子,请冯公为我看顾他们两个。”
苏彻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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