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洗漱了一番,顺便让江流也收拾了一下。
本来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经过一收拾倒爷像模像样,小白脸一个。
只是他那身衣服实在不能再穿了,满是补丁不说,几乎都快烂成破布条了。
只好从包裹中找来自己的道袍让他暂时凑合穿着,暂时让他充当一下小道士,想着赶明日去纺市成衣铺给这小子买套新的。
他左臂的伤势颇重,并不是今夜房屋坍塌造成的,据说是昨日白天被另一群乞丐打成了这样子。
“恩人没事的,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一条胳膊而已,废了就废了。”
江流见李安问起胳膊一事,强颜欢笑道。
李安却不以为然,让他将胳膊伸将过来。
江流只得照做。
待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并不是多大问题,一个简单的脱臼而已,三下五除二还了骨,随后又使用金光神咒治疗了一番。
果然管用,才没多长时间,那小子已经能够正常屈伸,一激动又变成了磕头虫。
这小子也是个硬骨头,还骨过程居然只是闭着眼呲着牙,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李安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胖掌柜见到他还活着后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谁知一下楼却发现胖掌柜不在店门处,只有店伙计跑出跑进忙活。
“客……客官你没事?”
店伙计看到李安安然无恙下了楼,下巴都快惊掉了。
又看了看江流,瞬间有些懵,昨日住店的明明只有一位道士,怎么一大早出来两位。
还没等他过问,江流冲上来照着店伙计的眼眶就是两拳:“你这活计会不会说话,难不成你是希望我恩人有事?”
江流动作太快,李安还没反应过来,那店伙计已经顶着一对黑眼圈快要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不要为难他。”李安拉开江流,看着店小二问道:“你们掌柜的呢?”
“掌柜的病了。”店伙计苦着脸道。
“病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店伙计一脸茫然:“回客官,小的今早去找他时发现掌柜的浑身发抖,像是染了风寒,刚刚请了郎中过去看了。”
“嗯,我知道了!”李安点点头带着江流出了门。
到了门外又喊了一句:“麻烦小哥帮我收拾下房间,顺便给小白马喂一下草料。”
“好嘞客官!”
二人先是来到一家包子铺,两人一进店铺,所有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居然是道士?”
“是啊,琳琅城怎么会有道士呢,而且还是两位!”
“难道是今早刚入城的?哎!又要死了,多可惜……”
听到这里,立马就有人上来反驳:“这你们可就猜错了,那位个子高一点的道士从昨日间就来城里了,而且就住在旁边枫林晚客栈。”
“什么?昨日就来了?那岂不是已经活过了一晚上?”
“谁说不是呢!也就看接下来的两日里到底是哪一天死。”
“这倒是!”
“……”
诸如这般,所有人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李安和江流看,所议论的全是李安他们的死期。
甚至相约接下来的每一日早上都去枫林晚客栈等着看热闹。
声音不小,几乎就是当着二人的面在讨论。
一旁的江流气冲冲的,连包子都没心思吃,要不是李安警告过,估计早都冲上去和那些说闲话的家伙开撕了。
这一顿足足吃掉了二十个拳头大的肉包子。
看着瘦弱的江流一口气吃掉了十几个,李安都看出了心理阴影。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多大的胃啊,怎么装下的。
“饱了吗?”李安问道。
江流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还……还没……”
李安直接起身给他拉走,这也太离谱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撑死在这里。
出了包子铺,本来打算给他置办一套衣物,谁知江流不肯,说是道袍穿着有面子。
只好又拉着他将身上的道袍改做了一番,顺便又给他们二人分别制作了一身新的。
从裁缝店出来,江流问道:“小李哥,怎么现在去哪呢?”
“跟着我就行。”李安道。
总称恩人有些别扭,现在让他改叫小李哥。
本来江流想称呼李哥来着,不过李安想了想还是觉得小李哥中听,关键李哥这称呼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出戏。
一路打听,两人到了中午时分才来到一座名为天云观的道观。
天云观乃琳琅城最大,香火最旺的一座道观。
也是琳琅城最先被屠杀的道观。
一个多月里,这里赫然成了一片死地。
道观方圆好几里之内的居民都已搬离,只因为这里死的人太多,一到夜间就会有无数冤魂四处游荡。
即便此时正值正午时分,还没进入道观就已经能感受到森森阴气。
道观外的尸体已经被官府派人处理干净,台阶上、地面上的滩滩血渍早已干枯,只是一月前那种惨烈场面依旧能够感受的到。
足有一丈高的道观大门已经被贴上封条,还有几张蓝色的符篆。
另外,大门用手臂粗的大链索牢牢锁住,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般。
然而这都不是最惹眼的。
道观大门上方匾额中间钉着一颗发黑的头颅,血肉早已腐烂风化。
“小李哥,咱们要进去吗?”江流在一旁问道。
“嗯,你怕了?”
“不不,我江流长这么大唯一怕的就是饿肚子,已经死过太多回,早都麻木了。”
“这东西拿在手上。”李安取来一张二品驱邪符递给江流,“跟紧了,不要离我太远。”
道观虽然已是无主之地,但直接破门而入还是有些欠妥当。
绕了一大圈子在道观后方寻得一处一人高的矮墙,江流身先士卒,一个助跑,纵身一跃就攀上了墙头,三两下就翻了过去。
李安刚准备效仿,谁知从墙后传来江流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翻过去一看直接傻眼。
矮墙背后是一片茂盛的杂草丛,草丛中横七竖八全是身着青色道袍的尸骨,放眼望去不下二三十具。
每具尸骨道袍的胸前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却是看不出是被何物刺穿的。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临死前想要从这矮墙处逃出去,可惜还是翻过墙就已丧命。
几乎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死的过程中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