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两个小辈吃饭，该说的都说开了，但还有一件事比较考验白手。

小朱和小林都问白手，既然知道并确定余文杰在赌博，难道就不管了吗？

白手真有点为难。

管，可以对余文杰一击而中。几乎可以肯定，不仅能让余文杰名声扫地，还能把他赶出参事室。

不管，让他继续疯狂，看得见的好处不少。比如说余文杰与白天明不和，完全可以利用余文杰，去牵制和打击白天明。

但是，真的不管，会被小朱和小林看不起，因为这是两个充满正义感的青年。

特别是小朱，余文杰不待见他，好不容易揪住余文杰的把柄，很难让他做到心服口服。

白手只好模棱两可，不置可否，说要考虑考虑，才能决定管不管余文杰的事。

这是对小朱和小林的缓兵之计。

第二天，白天提前半个小时上班，第一个出现在办公室里。

白手在一张纸上画了两个图，一张麻将牌，一张扑克牌，一张九条，一个桃花A。

画好后，白手将纸折起来，再塞到余文杰办公室的门缝上。

过了一会，大家陆续前来上班。

先是小朱和小林，二人前脚赶后脚。

二人相当于参事二室的服务员，当然要早到一会。

小林还是那样，打扮突出，香水扑鼻。

今天难得，高教授和李教授也来上班了。

八点半上班，差七分钟的时候，吴教授和刘教授也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白手好奇，两对四人，这些教授是如何做到同时来上班的。

白天明几乎是踩着点到的，只差了一分钟。

唯有余文杰，迟到了三分钟。

刚进办公室不久，余文杰就走出来，一双鹰眼把整个大办公室扫视了一遍。

手里拿着的，正是白手塞在他门缝上的那张纸。

过了十几秒钟，余文杰冲着小朱喊道：“小朱，你来一下。”

小朱屁颠屁颠的进了余文杰办公室。

小林走到白手的办公处，悄声的说，“白参事，有情况啊。”

白手装傻充愣，“什么情况？”

小林歪着脑袋想了想，“唉，只能用他脑筋搭错了来解释了。”

白手笑笑，指了指桌上的资料，“那我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小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不一会，小朱出来，叫小林进去。

白手心知肚明，坐在角落里偷着乐。

又过了一会，小林出来了。

接着，余文杰出来，去了吴教授的办公室。

整个上午，余文杰进进出出，四个教授的四个办公室，他统统走了一遍。

唯有白手这里和白天明那里，余文杰没有光顾。

余文杰已无心工作。

赌博的恶、习，是在国外染上的，结果全家回国时，差点连买飞机票的钱都不够。

回国的主要原因之一，也就是欠了不少赌债，卖了房子才勉强还上。

回国以后，因为头顶经济学家的光环，又有恩师帮忙，找了个好工作，收入不菲。

定居上海，买了房子后，赌瘾又蠢蠢欲动，接着又如火如荼的燃烧起来。

作为一个经济学家，当年高考数学满分的高才生，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输多赢少。

两年下来，已欠赌债两百三十余万。其中六十万是高利贷，赌场上的那种高利贷，每三个月就要翻上一番。

继续赌，越赌越输，赌债越欠越多，不到一年，就从一百多万增加到两百三十余万。

收入还是不变，那个研究所不很赚钱，还有合伙人，每年一二十万收入，是要交给老婆养家的。

当参事的工资也是固定的，除去五险一金，剩下的三十几万，也是要交给老婆的。

额外的收入是出去做报告开讲座，一场十万，看似不少。其实这十万块，也不能全部揣进腰包。纳税一万五，牵线人两万五，几个助手也要拿一二万。真正到手的钱，顶多也就四五万。

一个星期一二场报告或讲座，就算净收十万，一个月四五十万，也不够付高利贷的利息。

余文杰还得赌，只是已输昏了头，胜率降得更低。

至于中午出去赌，这还是余文杰这个高智商的头脑想出来的。

余文杰也不瞎赌，也怕被警方逮住，所以他建议在中午的时候赌。

余文杰的圈子不大，除了同学和朋友，就是以前的街坊四邻。一旦有陌生人，或有人说去别的地方赌，他会立即选择退出。

那个地方，是一个同学的老宅，现在改成了旅馆，因为与长途汽车站近，所以生意十分火爆。

一楼二楼是旅馆，三楼被改建为茶楼，赌场却设在四楼。

余文杰中午去赌博时，偶尔也会遇到熟人，他的理由总是堂而皇之。他说他一般不吃午饭，他是去喝茶的，没人会怀疑他是去赌博的。

老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余文杰只在中午赌，晚上几乎不出门，在老婆孩子面前，他就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

当然，老婆也曾经怀疑过，因为这一年多来，他做报告办讲座赚来的钱，很少有交到老婆手上的。

余文杰给出理由，他老婆立即相信。他说他与朋友合作，正在投资开发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在三五年后，将获得丰厚的回报。

但是，现在露馅了。

面前这张纸，画着一张九条一张桃花A。

画得不好看，但意思却很明白。

作者是在告诉余文杰，你在赌博，我已经知道了。

怎么办？这是谁干的？

余文杰冥想苦思，先把范围确定在参事二室。

首先，肯定不是白天明。白天明要是知道，唯一的选择必定是举报。

四位教授也不大可能。他们不爱管闲事，就是知道了，也会装不知道。用这个办法提醒或警告，他们干不出来。

只剩下白手、小朱和小林。

小林有可能，她与白天明走得近，可她应该告诉白天明啊。

小朱也有可能，余文杰心想，自己不待见他，他完全有理由针对自己。可是他为什么只是提醒和警告，而不是直接去举报呢。

白手最有可能。据小朱和小林说，今天白手来得最早，有“作案”的时间。

难道真的是白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