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内,一座小院中。
一众人身披甲胄,围坐在一张石桌旁,其中身上甲胄最好的可以看出是一名中年男子。
他叫薛保,是城外起义军的首领,其人长有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一双犀利有神的凤眼,再加上体型魁梧,给人一种气宇轩昂且悠然自若的样子。
嘭!
小院的门被人打开。
“主公,看样子这一两日便能破城!”一个光头大汉冲了进来,一脸兴奋地道。
薛保听到后却并不显得如何高兴,反而长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我还以为先前那场夜袭后便能破城,想不到竟然拖到了天明,现在你又告诉我还要一两日,唉,可怜我那些弟兄,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
“主公,人没了还可以再招,只要攻陷了杭州城,咱们靠着这城中的钱粮招募人手,到时候我军必然再次壮大,又何必理会这点伤亡?”那个光头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着道。
“敖通你是不是傻?主公这是仁慈!”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不屑地冷哼道。
敖通愣了愣,倒也不生气,就那么在对方身旁坐了下来,搂着对方的肩膀道:“唉,闫波,不是我说你,慈不掌兵懂不懂?要想摘取胜利的果实,就必须要有人牺牲,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一一计较,那岂不是没完没了?”
他这句话虽然是对着那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说的,但众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变着法地劝谏。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人感觉到,这段时间每次我们作乱,好像都有人能把乱子迅速平息,让这城里始终无法乱起来。”有一个金刚芭比似的大饼脸女子沉声道。
“诸葛绣你确定?”敖通怔了怔道。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诸葛绣也有些不确定道。
正说话间,又有人进了院子,匆忙过来,神色凝重道:“快,主公,咱们需要立刻转移!”
“发生什么事了?”薛保提起自己的刀,皱眉道。
“抓住了一名官府的探子,我们在城内这件事已经在守备军内部传开了,现在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排查。”来人急声道。
敖通与闫波同时站了起来,各自拿了一把刀,包括诸葛绣也是豁然变色,当即抓起自己的武器,那是一双钢铁打造的手套。
......
正午时分。
此时正值前线战斗最激烈之际,薛保等人也趁此机会搞些小动作,导致城内局势极度混乱。
虽然这些乱象很快都被平息,但还是闹的城内人心惶惶,而且因为不甚了解前方战况,普通百姓心底都是充满了不安。
楚辰对于前方战况的了解完全是来自于一些给军队做饭的妇人,能够了解到的情报也不多,只知道城头似乎被攻下了几次,但又很快被城防军重新占领了回去。
当然,以楚辰战力,完全可以去前线溜一圈,即便在起义军的阵地里杀个七进七出也没什么问题,然而考虑到有限的体力,他并没有这么做。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短期内太过干涉大陈的发展,否则很多事情都难以看清,也就不好确定以后做事的具体方式。
就比如若是他以武力帮助各个州郡的地方军平息叛乱,那么必然会导致一段时间的歌舞升平,但这并不意味着隐患就消除了,甚至在强压之下,还可能导致陈王朝提前灭亡。
毕竟楚辰只有十年的时间来延续百年的国祚,这代表着他必须做到能消除一些当下看不到的隐患,而不是简简单单地解决当下的问题。
“沈瑶月,上个厕所吧。”
看着愈发萧瑟的街道,楚辰关上了窗户,收拾起了房间内的行李。
“好。”沈瑶月点了点头,然后便朝着茅厕走去。
......
十分钟后。
楚辰的【洞天】内。
沈瑶月被五花大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旁,楚辰盘膝坐在空间的内壁上,看着眼前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面有温婉和岩崎惠合力作出的分析报告。
大体就是为了杭州城日后的稳定与繁荣,哪些商铺需要继续存在,如何做才有利于经济发展,哪个家族属于毒瘤等等。
原本这些分析都会被他用来融入到抢钱的过程中,进行实验性质的暴力洗牌,用来探索以这种方式来延续国祚的可行性,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变量实在太多,他现在不管做什么,得到的结果都不能作为参考。
“嗯,很不错,等她们醒了帮我谢谢她们。”楚辰合上笔记本电脑,点了点头道。
李青青趴在地上,正拿着平板电脑看着动漫,此刻闻言不禁抬头道:“楚辰你是要走吗?”
“不。”楚辰躺下,闭上眼睛道:“我要先睡一会,你们两个记得帮我看一下沈瑶月,别让她有异动。”
“好的!楚辰你放心睡吧!”李青青拍着并不存在的胸脯道。
回应她的,只有楚辰的微弱打呼声。
李青青见状连忙关闭了手中的平板电脑,然后小心翼翼地垫着脚走到了沈瑶月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沈瑶月见状则是有些无语,她早就没有对楚辰这些人的敌意了,可奈何楚辰从来就没有完全信任过她。
“眼下的情况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我觉得...”
啪!
沈瑶月话未说完就被李青青捂住了嘴,后者还做了个嘘的手势,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艾玛此刻也走了过来,盯着沈瑶月的另一侧,以免她搞小动作。
沈瑶月:(-'`-;)
......
当天夜里。
杭州最大的赌坊位居杭州城中心区域,乃是城内人气最盛的场所之一,据闻曾经当街打死过两个闹事者,但第二天却依旧照常开门迎客,可见其背景之雄厚。
这间赌坊建的极其气派,和那些深宫大院相比毫不逊色,楚辰步入其中,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其内莺歌燕舞,人声鼎沸,似乎只要是天没塌下来,就一点不耽误这些赌徒给赌坊送钱。
当然,楚辰可不是来送钱的。
现在实验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他为的只是在最短时间内搞到钱,然后给秦贤送去,免得交易时拿不出钱,九宫寨信誉出现问题。
‘花样倒是不少啊。’
一路前行,只见左侧一处有不少人围在那里,而楚辰通过【感知】了解到那边的众人在干嘛后,双眼顿时亮了,当即便走了过去。
“哎我说!别挤啊!”
“哪来的熊孩子!”
“卧槽!这小子力气真特么大!”
“......”
楚辰浑然不顾身后那几人投来的厌恶目光,直接将一枚五十两纹银的筹码放在了桌上,笑着看向荷官道:“我想问一下,现在是不是可以下注?”
那名被楚辰问话的美女荷官当即点头道:“可以,不过要在这沙漏漏光前下注,否则便算是买定时限已过,需要等下局。”
楚辰看了一眼那个沙漏,上半部分还剩下一小半,便笑着将手里五十两的筹码放到了“大”的上面。
很快,沙漏漏完,美女荷官抬起了骰盅。
五,五,六。
大!
有人欢呼,有人沮丧,楚辰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靠着【感知】这个异能,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随即,他赢得那部分筹码便被美女荷官用细竹尺推了过来,然后楚辰等对方再次摇完骰子后,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大”上。
没有任何意外,这一次他的筹码变成了二百两。
“客人,我们这里最多一注收百两。”眼见楚辰就要将自己的筹码全部押“小”,那名美女荷官连忙道。
“这样啊,那好吧。”楚辰有些失望地拿回了一百两的筹码。
不过,虽然一次不能全赌,但楚辰赢钱的事实依旧不会改变,只是速度比预期要慢一些而已。
四百两,五百两,六百两...
赌桌旁围的人越来越多,赌徒们看着楚辰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仿佛在见证一个赌神的诞生。
美女荷官脸上的笑容早已变得十分勉强,在楚辰的筹码变成一千两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向众人告了声歉,找来了一位中年男荷官替换她的工作。
“还有押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开了。”摇好了骰子后,男荷官看着沙漏逐渐到底,淡淡道。
楚辰依旧是把一百两的筹码放到了“大”上,然后...
一,二,三。
小。
“哎呀!太可惜了!”
“我的钱啊!”
周围的赌徒一阵捶胸顿足,有那从数十文钱一路赢到好几两银子,然后全都跟着楚辰赌“小”的人,差点就情绪当场崩溃了。
楚辰只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那个男荷官。
就在开盅的那个瞬间,对方用了很巧妙的手法,把原本应该是“大”的骰子,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感知】,即便以他的眼力,或许也会被蒙混过去。
楚辰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大的赌坊,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出老千了。
‘真是小家子气啊。’楚辰心下感叹了句。
其实,一千两银子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别看楚辰两个棉花糖机就能卖一千两,但实际上,陈朝的大部分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一般来说,陈朝的一个普通三口之家若是省吃俭用的话,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两银子而已,即便是开酒楼,除了极少数有达官显贵做靠山的,一年的纯利润也就是在十两银子左右。
赌坊虽然看似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但其实只要想一想其零和博弈的本质就能明白,它的赚钱能力其实是受到了很大限制的。
赌坊赚了多少钱,就代表着当地的赌徒损失了多少钱,也就是说这个产业的收入状况是和当地居民的余钱挂钩的。
要知道通常百姓能一次拿出百十个钱去赌已是极限,就算是世家子弟,大多数一月的零花钱也不可能有超过百两银子,所以哪怕是按照理论上的极限来推,赌坊一年也就有个十万两白银的净收入而已。
而正常情况下,赌坊是不会轻易让赌徒赔的太狠的,通常都是今天赢一点,明天输一些,搏一个长远利益。
此外,赌坊一般还会提供借贷业务,而就像现代社会的高利贷一样,一般来说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有很多人是连本金都还不起的。
再加上要与附近的其他赌坊瓜分赌徒,一个赌坊一年能赚个五千两白银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说杭州城繁华,这里的居民平均收入较高,作为杭州城最大的赌坊,虽然能多吸引一些有钱的赌徒过来,但它一年也就能赚个一万多两白银而已。
一千两银子,再加上一些赌徒的跟风,赌坊此刻已经损失了四五千两白银,差不多是它半年的净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