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声渐渐平息,估计是因为大厅周围出现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花魁娘子,就应该有此规矩。”陈公子倒不以为意,反倒露出赞赏之色,说道:“若是贩夫走卒都能一睹芳容,与那寻常烟花又有何分别?”
“既来了,总要看看这花魁娘子是如何的绝色。”郭臣心中没有多少底气,嘴上却还逞强,“二位兄弟,打起精神来,纵不能独占鳌头,也要登上楼去吧?”
孟九成嘿然一笑,心中已有退意,想借着答题失败而脱身。
陈公子却面现傲色,郑重其事地点头,说道:“若是不能登楼,岂不令人贻笑大方?”
你牛,看你装*逼到几时?孟九成挟起第二根鸡大腿,用力咬了下去。
瓶儿说完规矩,贵儿也走出轻纱,款步下楼,手中拿着个托盘。她岁数与瓶儿相仿,容貌的秀丽不相上下,只是一双眼睛,极是灵动。
“诸位且听第一题。”瓶儿微抿小嘴,露出腮边酒窝,可爱神情下却有几分狡黠,脆声说道:“車中猴,禾中走,一日夫,門东草。请打四个字。如有猜出的,请写在纸上,交与蓉儿。”
唉,轻纱后唐惜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了很多人,都不能全部解出梦中的字谜。枉自己海路飘泊,来到这北地,还抱着一丝希望。可看下面这些人也没有哪个象是博闻闳览的,只怕冷场之后又要换题了。
题已出,众人都陷入思考,陈公子更是默然凝想,还用扇子在空中画了又画。
郭臣瞪着大眼睛,抓耳挠腮,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根本就是没有头绪的样子。
孟九成却是垂下眼睑,心中吃惊。如果平白给他这个字谜,他也是不能全猜出来的。
可这个字谜却是出在一部古书当中,还涉及到了杀人越货的命案,就不由得他不谨慎考虑了。
虽然这个字谜被拆开了,孟九成估摸也是唐惜惜或瓶儿为了尽量保密,不走漏风声,而故意为之,但孟九成也不敢轻易作答。
开始是沉寂般的思索,然后同桌相熟的朋友便低声商议起来。
贵儿捧着托盘,俏然而立,燕语莺声地说道:“相熟好友自可商议,四个字谜也不需全部答出,以一盏茶时间为限,答出多者为佳。”
集体智慧嘛,倒象是要多拉几个冤大头而已。
孟九成不动声色,旁桌叫郭臣的却有些急不可待,凑近陈公子,问道:“兄弟,可有答案?”
陈公子嗯了一声,皱眉低声道:“‘禾中走’是穿田过,‘田’出两头,是‘申’字也;‘一日夫’者,‘夫’上更一画,下一‘日’,是‘春’字也。其他两个,还要思量。”
“猜出两个也差不多能登楼了。”郭臣咧嘴一笑,急着招手,“那个,小丫头,过来,俺们猜出来了。”
陈公子阻之不及,埋怨道:“郭兄,也忒性急了。”
陶公子倒很深沉,也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淡淡地笑着,也不参与。
贵儿依言走来,把托盘一捧,眼波流动,好奇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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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纸砚已经捧来,陈公子也没有办法,在纸上写了猜出的两字,又拖延着不肯放进托盘,还在苦苦思索。
“拿纸笔过来,我猜出来了。”假小子突然开口说道,故意粗着嗓子。
孟九成转头看着假小子,又碰上了白眼,不禁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你为何却是不猜,难道过于简单,您不屑为之?或是头脑蠢笨,一个也猜不出。”蓉儿写罢答案,终是小孩心性,见孟九成事不关己、毫无兴趣的样子,又揭穿她身份,还再三取笑她,不由得翻眼挑衅。
孟九成看了蓉儿一眼,笑道:“你聪明,可是全猜出来了?”
“反正比你强。”蓉儿小鼻子一绉,取笑道:“挺大个子,却是没有学识,丢人也不。”
“官人莫怪,我家小,公子口无遮挡。”同桌的中年人赶忙拱手赔礼。
孟九成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说道:“不过是猜个字谜而已,与学识有何关系?更与经世济用不沾边……”
“好大的口气。”蓉儿一撇小嘴,说道:“这么说,你学的是经世济用的学问喽?反正也考较不了,且听你吹嘘好了。”
孟九成见这小丫头的样子着实可爱,不由得恶作剧心起,笑道:“那我要猜出来呢,你且叫我一声哥哥如何?”
蓉儿斜着眼睛看着孟九成,半晌才说道:“你倒是猜呀!”
孟九成不跟小丫头追究叫哥哥的事,笑着拿过笔来,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折叠两下,放入了托盘。
“耶?真猜出来了?”蓉儿瞪圆眼睛。
孟九成见她样子可爱,调侃道:“我猜编的,任你出多少字谜,按数凑上不就行了?”
蓉儿有些迷茫,虽然聪慧,却少见这无赖手段。
小丫头眨着大眼睛想了想,伸手拦住贵儿,脆声说道:“字谜要猜出,还要写上如何解的,这才作数。”说完,一脸严肃地看着孟九成。
孟九成不禁失笑,着实喜爱这丫头的样子。
“现在却是说不得。”贵儿连忙阻止,“等大家猜完再解不迟。”
“说不得便写在纸上。”蓉儿不依不饶,伸手把自家写的纸拿过来,提笔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孟九成摇了摇头,笑着也依言而做,在纸上写道:“‘車’中去上下各一画,是‘申’字,申属猴,故曰‘车中猴’;‘草’下有‘门’,‘门’中有‘东’,乃‘蘭’字也。”
“原来车中猴是如此解啊!”蓉儿扒着眼偷瞧,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不由得嘀咕着:“厉害呢,还真有点小聪明。”
孟九成写完抬头,冲着小丫头挤了下眼睛,笑得开心。
贵儿收完答案,上楼交与唐惜惜,又低声诉说了几句,独拿出蓉儿和孟九成写的答案,指点给唐惜惜看。
唐惜惜看过之后,略一沉思,醒悟道:“果然如此,解得精妙啊!若非孟帅,到底不晓仇人名姓,冥冥之中,负了父兄。如今既有了主名,身虽女子,不问那里,誓将访杀此二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