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大举来攻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孟九成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并为将来的作战进行充分而细致的准备。
明年将是金廷疲于应付蒙军进攻的一年,也是完全收缩,基本上放弃山东、河北的一年。
基本放弃,虽然不是完全放弃,可也差不多。红巾军将要面对的敌人,将主要是金廷扶持、册封的汉族地主土豪武装。
比如益都路总管田琢,驻守天胜寨的燕宁,东平的严实等等。
对付这些地主土豪武装,孟九成是有相当强的信心。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既是实力还不允许。更重要的,还是孟九成在粮食问题没有彻底解决前,不想再攻城掠地,而背上沉重的包袱。
这似乎有些狠心,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贴补百姓的钱粮太多,军队便无法扩充,实力就无法保证。没有实力保护属地,那一切都是空谈。
留下韩守仲镇守安丘,孟九成率部撤回胶州,在高密暂歇的时候,为王忠峰和郑茹芯办了亲事。
本来就只是一层窗户纸,王忠峰和郑茹芯抹不开面子而已。孟九成当然也要找个不容拒绝的理由,那便是马上要和杨妙真成亲的事情。
成亲自然要拜长辈,王忠峰是师父,也是义父;那郑茹芯呢,孟九成希望能有个义母。自己是个孤儿,成亲这样的终身大事,如果父母在堂,便了无遗憾了。
这个理由堂皇而正当,王忠峰和郑茹芯半推半就,也没有大操大办,但礼仪上却是周全的。
安排师父和师母暂在高密过几天甜蜜的日子,孟九成携杨妙真先赶赴胶州,准备成亲事宜。
“大张罗,小操办。一来让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二来嘛……呵呵,我自有道理。书信不是已经送出去了,你就等着收礼吧!”
结婚、做寿、生孩子……孟九成当然不会放过这收受礼金的好机会。
手下兵将、官员的礼是不收的,但李全、刘二祖、彭义斌等人,再加青岛的商户,孟九成可不想放过这些家伙。
钱财珠宝啊,让杨妙真挑选些精致的,剩下的便都要慷慨地投入到抗金抗蒙的大业中。
杨妙真见孟九成做了决定,心中喜悦,却还故作矜持,白了孟九成一眼,说道:“弄得众所周知,就为了收礼敛财,你不怕人家背后骂你呀?”
“我在书信中不是说明了吗,非常之时,婚事从俭,不铺张大办。”孟九成拍拍杨妙真的手,笑得很鸡贼。
杨妙真咯咯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是欲盖弥彰。”
“没办法,咱们缺钱哪,就得千方百计地划拉。”孟九成微带歉意地说道:“本来都是你的,可到时候只能让你挑拣些喜欢的,剩下的财物便都要充作军用了。”
杨妙真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奴家又何须贪图这点小财?登记造册,全都充作军用,奴家可不小气。”
“识大体,真是我的好娘子。”孟九成听得高兴,突然伸手把杨妙真搂在怀里,在脸
蛋儿上亲了一口。
“哎呀!”杨妙真猝不及防,惊叫一声,挣脱开来,挥起粉拳就打。
孟九成占了便宜,嘴上笑个不停,背转身子,尽让杨妙真去打。
先重后轻,杨妙真倒也不舍得下重手,最后嗔恼地推了孟九成一把,才算了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
因为书信在安丘时便发了出去,刘二祖、李全、彭义斌等人都派人前来致贺,并送上不薄的礼物。
刘二祖、彭义斌和孟九成早有联合作战的情谊,抛石机、火药弹可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
李全呢,能守住穆陵关也是多亏红巾军的奋力作战,粉碎了金军的抄袭。再说,如果日后与金军作战失败,结好孟九成也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还有青岛城的商户,多少是要拿出些钱财礼物的。尽管孟九成没说,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记恨呢?
只不过,有一份重礼却让孟九成和杨妙真感到了意外。
“泉州蕃商——”孟九成看到这几个字,心中便明白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杨妙真并不太清楚南宋的情况,更不知道泉州蕃商是哪股势力,只是持着几分谨慎,“这礼太大了,还是要小心些好。”
孟九成笑了笑,说道:“泉州蕃商以善贾往来海上,垄断香料贸易,致产巨万,富可敌国。现在送来大礼,不外乎是想在青岛得到照顾。或是开拓北方航线,通商倭国、高丽;或是想多购买镜子、香皂等商品。嗯,娘子尽管收下,我去见见这蕃商。”
“商人多诈,孟郎多加小心。”杨妙真嘱咐了一句,拿过皮裘,帮孟九成穿上。
未成亲便经常见面,虽有悖于习俗,但形势使然,两人都有职责,在外征战还能避而不见?所以,外人已经习惯,也见怪不怪了。
孟九成来到厅堂,让亲卫唤蕃商入见。
所谓蕃商,又称蕃客回回,穆斯林海商。在南宋时,他们先是在广州经营贸易,后来泉州兴盛,又纷纷移家而去。
孟九成接见蕃商,其实不光是冲着这份厚礼,也不只是希望蕃商能促进贸易,他还期望着通过蕃商搞到海船,建起海军呢!
时间不长,几个胡发高鼻的蕃商走了进来,向孟九成施礼如仪,态度十分恭谨。
“诸位请坐。”孟九成含笑点头,伸手示意。
众蕃商落座,为首的仆拉丁率先拱手说话,“孟帅即将新婚大喜,我等奉上薄礼,以示祝贺。”
“心意我领了。”孟九成沉吟了一下,说道:“诸位从青岛而来,想必还有些良策,繁荣南北贸易吧?”
仆拉丁说道:“不敢说良策,只能说我等愿为青岛商港的扩建尽一份力,使其成为北方第一大港。我想,这也是孟帅所愿吧?”
孟九成并没有露出惊喜之色,却是心存警惕,开口问道:“如何尽力呢?但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