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关飞!我们是来工作的,你却带我们来这么高档的酒店,用糖衣炮弹腐蚀我们!”总后的全俊德少将一进来,看到餐厅的装潢,不由得吃了一惊,半开玩笑地大声道。
“吃顿饭而已,说什么腐蚀,饭钱全部是我个人掏腰包,你怕什么!”关飞佯装生气道,“再说,你们是能腐蚀得了的吗?以你们的意志,恐怕多半是糖衣吃下、最后却把炮弹给我挡回来吧?”
他在这个时代日久,早就学会了这些带有浓厚时代特征的俏皮话,当下就说了出来。
果然,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此前的坚辞也就作罢。
“就是就是,你们都不知道,关飞可是个腰缠万贯的大资本家。不把他吃穷、吃的心痛,就连我心理都不平衡!”孙耀华代表军方前来接待,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地说道,以安众人之心。
来人众多,一两个包间安排不下,分开也会显得阶级分明,于是干脆全部就在大厅坐下。七十来名国内来人,加上军分区陪同的部队、民政干部,足足坐了九桌。
“小关这么有钱?”
五机部的连伟奇副部长随着服务员,跟关飞等人谦让了一番,坐在关飞左手位置,惊讶道。
“关飞可是我们军分区第一大财主,被人嫉恨很久了。我们都想找机会,打劫他呢?对了,逢席不能无酒,服务员,上茅台,最少要二十年的陈酿!先来一箱!这里都是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没有谁说自己不会喝酒吧?今天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张盛国打了个哈哈,热情地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
连伟奇和全俊德以为之前孙耀华所说,只是开玩笑,于是一笑置之,跟关飞继续就七九无托式自动步枪(95-2式)小声交流起来。
但张盛国朝孙耀华做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责怪他刚才说漏了嘴。
孙耀华刚才可没乱说,关飞的确是军分区最有钱的大资本家。不管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上,军分区所有高层都认可,太宇科技、孩之宝、速腾商贸、科创银行、亚视都是关飞没花军分区一分钱,一个人白手起家创办起来的基业。
这并不违背**原则。
**也只强调生产资料的共有,而没有把个人合法所得也列为共产的对象。这是社会存续的基础,如果要求一切归公,那只会变成少出力、不出力的人,占辛勤工作人的便宜,最终只是养出一堆懒虫。
关飞用从太宇科技等香港企业的利润,来补贴军分区,那是情分,而不是义务!
如果理所当然把他的成就,收归军分区,最终只会重新陷入到全民吃大锅饭地步。推己及人,自己的合法收入却变成公有,谁都接受不了,也跟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的社会主义价值体系所违背,严重动摇社会基础,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关飞可不是吃独食。
军分区从张盛国到下面所有处级以上干部,都在这些企业中占有一定份额干股。除了没有管理权,每年都能从这些企业的经营中得到丰厚的分红,继而满足大家的物资需求。
说起来,军分区其实就像是一个超大规模的公司。
关飞等各级干部,就是公司的合伙人,尽心尽力管理这个公司,争取把它做大做强。而他们则按照级别、贡献,从公司收益中得到分红。由于事业跟他们的收入息息相关,所以大家都尽职尽责、各司其职,对于下级的监督、管理也更加认真,尽力维护整个公司能够良性运转,以免砸了饭碗大家都失业。
处级以下民政、企业干部,则相当于这个公司聘请的经理。他们在各自岗位辛勤工作,根据成绩获得报酬。干得好,也有机会升为企业合伙人,参与公司经营规划、分得更多红利。
这个体制到底是公司制、社会主义、最顶级的国家资本主义,说实话谁都不清楚。
不过就眼前来看,这套制度运转良好,所有人都能找到位置,并得到与之相应的回报。在这套体制中,想发财的人能得到丰厚回报;想洁身自好的人也不会陷于清贫;想做事业的会得到奖赏。只要不是想吃独食、野心过剩,谁都能各安其位,在其中找到发挥本领的机会。
因此大家都很满意,真心团结在关飞周围,自觉不自觉地维护这套体制运转,不允许外人前来破坏。
这事,在军分区内部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时说说也无妨。但在国内来人面前公开,万一引起对方某些联想,对军分区观感改变,可不见得是好事。
所以张盛国警告孙耀华管住嘴巴,不要说不该说的话。要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就干脆喝酒好了。
说到喝酒,就如关飞所说,国内干部可都是“酒精考验”,军队干部尤其如此。
军分区除了关飞等作陪的高层,其他接待人员都是挑选出来的酒桶,而且劝酒很具技巧,自己喝得少、劝对方喝得多。
一顿饭从中午十一点,吃到下午三点,足足四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饭后除了关飞、张盛国、连伟奇副部长三人没人敢随意劝酒,其他人,包括孙耀华、全俊德少将都醉成了一滩泥。
最后还是酒店的人帮忙,才把他们送到了各自客房。
当天自然不可能再去考察什么,所有人都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晚饭也就随意吃了点开胃的清粥、小菜,然后回房继续蒙头大睡。
第二天,才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国内干部,被逮着又是一顿酒席,军分区换了一拨专职陪客,又把众人送到了饭桌下。
于是当天又没展开考察。
第三天关飞还要请他们喝酒,连伟奇等人都怕了,死命推辞,坚决不肯赴会,表示要事在身,等考察完毕,再来跟大家一醉方休。
万分火急连夜坐火车赶来,结果到了军分区第三天,才正式开展工作。
关飞倒是没有恶意,就是听说国内吃这一套。大家只要上了酒桌,拉开架势一通猛喝,对于拉近双方关系有很大好处,才把接待工作定在酒宴上。反正酒席也不贵,一桌也就百来块钱,几千块钱对他来说,连拔根汗毛都不算,大家吃得好、喝得开心,才是他高兴的。
还别说,这套真管用。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双方都还有些拘束,感觉有些绷着。
上了酒桌,吃着国内都没什么机会吃的丰盛佳肴、喝着二十年的茅台陈酿,大家勾肩搭背、吹牛说笑下来,感情就像放进火炉中的温度计一样,蹭蹭蹭直往上跳。
几天功夫,所有人就好得像是一家人一样。笑容也真挚多了、说话也不留半截了,很多时候还会站在军分区角度,替他们考虑。
“你们的作战条件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随时准备世界大战,核心思想是人民战争。枪械考虑的是要素是简单、可靠、威力大、易于普通人掌握,对于正在研制的下一代自动步枪,其实也是这个要求。
但你们不同,你们作战的环境就是在山区、丛林,部队的编制不大、新兵较多。所以你们设计的这款步枪短小、火力强大、射击精准、易学易用,对于枪支的尺寸要求比较高,这是跟我们最大的不同点。”
在酒店小会议室内,十几名总后、五机部的军械专家,一直在军分区了解情况的乔康盛委员等国内专家,会同军分区几名技术人员,围坐在一张橡木制大会议桌周围,热烈地讨论着。
在会议桌周边,还贴墙放着一圈折叠椅,满满当当地坐满了总后、五机部的考察团人员。
他们人手一本印刷精美的手册,上面有各款枪支的照片、详细参数。每个人都在认真翻阅,几乎没人说话。
这个时候,再也无人怀疑军分区是不是真的搞出了一款自动步枪。
因为,在宽大的橡木会议桌中间,就摆着一溜枪械:从短管突击步枪、长管自动步枪,再到使用弹鼓的轻机枪、使用弹链的重机枪,甚至还有带有两支高精度光瞄设备的狙击款。
大家都是吃这一行饭的,一看枪管口径,就知道这是小口径。
当然,是不是5。8mm,则还要实际测量一下。事实上,已经有专家坐不住,把枪拿过来,翻来覆去观看,从怀里取出千分尺等量尺,测量起实际数据来。
看了很久,终于有人说话了。
一名总后的专家先帮军分区说了句话,然后为了避免让军分区感觉是在质问,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问道:“不过,你们为什么没有选择其他口径,而是选用5。8mm作为制式口径呢?你们不怕出现有枪无弹的情况?要是国内没搞出来,甚至是换了口径,你们这枪不是就没用了么?”
关飞早已准备妥当,不慌不忙给大家散着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一解答:“据我们所知,国内搞小口径也有好多年了吧,去年也正式确定了以5。8为标准。并且好像已经从各单位抽调了精兵强将,组建了研发小组,正式开始研发。所以我们确定,口径的标准应该不会再变了。同时我们也清楚,国内在搞新枪,但这枪的标准跟我们的要求有些冲突,思来想去,就决定还是自己搞一款算了,毕竟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至于会不会有枪无弹,说实话,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也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是等国内研发,一手是自己制造生产线……”
“你们可以自己制造生产线?”坐在会议桌旁的一名五机部老专家突然出声,打断了关飞的话,惊愕道。
“可以。”关飞点点头,简短答道,并没说技术来源。
连伟奇、全俊德互相对了一下视线,默契地没有就此事展开追问,跳了过去,开始让考察团专家就枪械的设计思路、结构、实现方案等,展开讨论。
关飞也是乐得他们不问,对于专家们提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来者不拒,侃侃而谈。
两个多小时的言语往来,总后、五机部的枪械专家们连珠炮似的追问频率开始下降,对于他深厚的学识功底也越加惊讶佩服。
他们问得模糊,但关飞却谈得很细。
从枪械的设计思路开始,到每一个零部件设计的原理、如何计算的,都有详尽的理论与之匹配。各个设计方案中,为什么做这种选择,也有相应的计算公式、数据为佐证,有理有据,切实可信。
谈到后来,大家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态度,不是质问,而是真真实实地就小口径步枪的设计进行交流起来。因为他们觉得,此前蒙在众人眼前的迷雾,经关飞一解释,变得是那么的清晰,关飞口中动辄是火药膨胀系数、金属强度参数,然后口说笔写,在他手下,一款合乎需要的枪支,完全可以靠计算就能算出来。
这种设计思路对总后、五机部的这些枪械专家以极大冲击。
他们不是不知道可以靠计算,从理论高度,居高临下统括枪械设计。但国内的理论研究还比较粗糙、数据也不充分,如果光是进行理论论证,很可能不符合真实情况。
可是同样是理论、公式、数据并重,但关飞肚子里的货太充实了,无论问什么都难不住他。
而且通过他详尽解释,重复他设计的计算方式以后,果然跟摆在桌上的样枪完全相符。
这根根本本,就是一款算出来的枪!
那么,抛开纸面上的理论数据,它在实战中的性能表现,又如何呢?能达到设计预期的几成?
所有人都期待安排一次实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