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哈哈。”亚历山大无力地说，“比起我来，我这个妹妹才是温室里的花，她是传音使者没错，但如果让她来领导万享联，哼哼。”

“不止她一个，默克家，还有我们西耶尔家的传音使者，都被你掉包了，你把他们软禁起来，用了几个傀儡安插在议会里。”

“那又怎么样？我给了他们充分的研究环境，万享联的科技力量一直在进步。我没有让那些傻瓜的政治耽误传音使者的真正使命。”

“因为你的软弱，让万享联在这十几年里一直龟缩在地下，委曲求全。”

“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是我的错吗？”亚历山大嘶吼起来，“所有的人类都失去了暴力思维，他们无法战斗。更不用说外面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样了，穹顶遮住了太阳，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和外星人对抗。”

“不，孩子，这一切都是你给自己的行为找的借口。就算有一万种说法，也不能为你的行为开脱。”

“拉哈尔，你真的老了，竟然跟这个小子说这么多废话，”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卡西迪奥双手抱胸，悠哉地说。他的嘴角和胸前还留着大片凝固的血迹，看到他，亚历山大颤抖起来。

“现在，我，拉哈尔·西耶尔，接管万享联的全部权利。”巨大的头像说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笼罩在广场上空。“我下达的第一项命令，判处亚历山大三世·莫尔恰林死刑。”

人群欢呼起来，就像亚历山大三世梦中那样。

“杨克群将军。”拉哈尔呼唤道。

亚历山大三世向旁边看去，曾经在他手下忠心耿耿的杨克群，竟然站在拉哈尔的队伍里，他向杨克群投出鄙视的目光。

杨克群走过来，皮鞋在广场的地板上踏出清脆而规则的节奏。他像往常那样面无表情，一幅大公无私的样子。

“叛徒。”亚历山大三世骂道，疼痛和激动让他平时死气沉沉的脸上有了血色。尤其是当他骂出叛徒两个字的时候，神态还真得很像他的父亲。

“如果你对我们的万享联稍微用一点心，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你们的万享联？”

“万享联是我们所有人共同奋斗建立起来的，而不是你们莫尔恰林家的私产。孩子，你辜负了我们，在你这里，万享联人民的血和汗都白流了。”杨克群说道。

亚历山大还想再辩解，但疼痛、疲劳和恐惧让他的精力极大流失，杨克群的话让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部分气势溃散殆尽，亚历山大垂下眼皮，喘了几口气，说道：“随便吧。”

杨克群俯视着亚历山大，一个士兵递过来一把手枪供他行刑。杨克群看了那个年轻士兵一眼，分辨不出他属于万享联部队，还是入侵的杂牌军。他拿起枪，手枪沉甸甸的，能量炉在手柄处微微颤动，传来一股微弱的热量。杨克群看着手中的枪，所有人都沉默地等待着。

最后，杨克群转过身，面对着万享联的新领袖拉哈尔·西耶尔。

“我做不到。”杨克群说道。

“没事，慢慢……”拉哈尔用他沉稳的声调安抚武装部长。

“不，”杨克群打断拉哈尔，“我不能和你们这种人为伍。”

“你们都是一群没有荣誉感的人，一群流氓、骗子、杀人狂。拉哈尔，你为了达到今天的目标，牺牲了多少人？你诱骗平民去冲击管铁站，上万人死在那里。如今又利用这些人渣进攻万享联，让万享联忠诚的士兵被他们虐待。”杨克群用脚跺着地板，粘稠的血溅起来，沾到他笔挺的制服裤子上。

杨克群一字一句地说，“是的，是我发布消息让万享联停止反抗，打开大门迎接你们进来。也许你们身上的暴力因素是反抗的关键，但我无法忍受和你们这种人一起共事，也不能接受万享联被你们这种人接手。”杨克群将枪对准自己的脑门，对拉哈尔说道，“我辞职。”

拉哈尔等了几十秒钟，才开口说道，“把枪放下吧，孩子，你没有那个勇气。”

拉哈尔说得没错，无论杨克群在心底下了多少次决心，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扣下扳机。杨克群可以把这些归结于头脑里没有暴力倾向，但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是个懦夫。

枪从杨克群手中滑落，苍老的将军失去了精神支柱，他浑身无力地站在那里，肩膀不再挺直，而像是一个被时间压弯了脊梁的老人。

“把他带走吧，”拉哈尔说道，“善待他，这个孩子是个好人。”

几个士兵走过来，扶着杨克群走出众人的视线。

“那么，谁来行刑呢？”拉哈尔自言自语地说，但声音却笼罩在广场之上，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哈哈哈哈，这种脏活还是我来吧。”卡西迪奥大声说道，黑道头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将牙齿敲得叮当作响。

亚历山大三世浑身的伤口又像被火灼烧一样剧痛起来，恐惧控制了他的身体，牙齿磕碰的声音像是魔咒，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甚至希望，能够再次晕过去。

“站住！”一个声音尖声叫道。

卡西迪奥停下步子，向身旁看去，拉伊莎·莫尔恰林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你这个人渣，离他远一点！”

“这是为什么？”卡西迪奥问。

“拉伊莎……”亚历山大三世虚弱地说。

“你一个流氓头子，有什么资格来给我们莫尔恰林家的人行刑？”

“处决他还需要资格了吗？”卡西迪奥惊讶道。

“他是莫尔恰林家的人，我们莫尔恰林家从八百年前就一直为了全人类的发展贡献力量，每一代人，每一个人。小亚历山大虽然犯了错误，但也轮不到你来惩罚他。”拉伊莎毫不畏惧地盯着卡西迪奥，一字一句地说，“你~不~配！”

“那我要怎样才能获得惩罚他的资格呢？”卡西迪奥转转眼珠，“要不，你嫁给我，这样我也算半个贵族了。”

拉伊莎白了卡西迪奥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再理他。

卡西迪奥转向拉哈尔，“拉哈尔大人，你来评评理吧。”

拉哈尔的大头像说道，“拉伊莎·莫尔恰林是亚历山大二世的亲生女儿，也是亚历山大三世的亲妹妹，她的要求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卡西迪奥耸耸肩，说道：“我一直听说你不拘一格，没想到也这么多讲究。好吧，”他环顾四周，“我倒要看看你手下，还有什么人有资格有能力来干这活。”

拉哈尔将注意力转向拉伊莎，卡西迪奥说的对，如果按拉伊莎的标准，本和卡西迪奥带来的那些流氓罪犯，全都没有资格走上行刑台。

而万享联这边，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神经网络之战的受害者，他们都没有暴力思维，也不能担当这个任务。武装部长杨克群本来是个绝佳的选择，但这个倔老头临阵放弃了，还找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拉哈尔在人群中寻找为亚历山大行刑的合适人选，这个过程不能太长，无数人在看着他成为万享联领袖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那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这些人都不可靠。

如果有一副身体就好了，这件事轻易就能办到，可惜……拉哈尔想，他把这个念头做为成为领袖之后的下一项任务，他必须为自己找一具身体，将自己的意识灌输到身体里。

他还需要一个非常优秀的浪游者来做这件事。

有了。

拉哈尔·西耶尔突然想起一个人，她正好是执行这项任务的完美人选。

“劳拉！”拉哈尔说道，“劳拉·莫尔恰林，你来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