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耶罗跳到赛尔前，想扶弟弟起来，但自己还未适应一条腿站立，只能摇摇晃晃地在旁边看着。

赛尔看了皮耶罗一眼，眼神突然变了，“不用你管。”赛尔爬起来，打开哥哥伸向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回别墅。

“赛尔！”皮耶罗叫着弟弟的名字，蹦着追回屋子。

“你怎么了？”皮耶罗问，弟弟坐在门廊前的楼梯上，一言不发，“你伤的严重不严重，让……那个医疗机器人帮你看一下？”

“哼。”赛尔冷哼一声，“你可以试试。”

“什么？我不明白。”皮耶罗疑惑地对医疗机器人说，“你能帮他检查一下伤势吗？”

“不能。”

“为什么？”

“他没有权限。”机器人说。

“你看。”赛尔冷哼一声。

“什么权限？我有权限吗？”皮耶罗问。

“你有。”医疗机器人说道，“你是它的朋友，只有你有权限。”

这突如其来的友谊让皮耶罗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赛尔愤愤不满的表情，让这种关系尴尬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从遇到路西的那一刻起，机器人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它和皮耶罗聊天，请教人文和艺术方面的问题，还帮着打工挣钱。

但是皮耶罗把它当做朋友了吗？皮耶罗自己也不确定。

“朋友？”皮耶罗重复。

“是的，朋友。”医疗机器人说道。

“是的，朋友。”路西说。

“现在知道了吧。”赛尔说，“我倒不是嫉妒你和它是朋友，我是觉得……这不公平，凭什么我就得不到被救助的机会。”

皮耶罗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能低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赛尔说，“没事，我跟着你也沾了不少光，不是吗？你看这大房子，多好。”

几个人出现在小院子的门口，赛尔警惕地朝那边看过去，原来是他们的邻居，刚刚才见过面。

“有事吗？”赛尔问道。

“那个……你好，我们是周围的邻居，你们刚搬过来吧，我们过来探望一下。”

在方济各区，邻居之间没有相互串门的习惯，大家都忙着自己的生计，有事也只是简短的问候。赛尔靠着门框，愣了一下，才从嘴里说出一个，“谢谢。”

皮耶罗站起来，从赛尔旁边探出头，“你们好，要不……请进来坐坐？”

听到这句话，邻居们明显松了口气，纷纷低着头走进大门。他们对房屋的结构比皮耶罗还熟悉，不需要带路就走进客厅，邻居将手中的汤盆放在小几上，等着行动不便的两位主人。

“谢谢大家过来探望我们。”皮耶罗说，“有什么事吗？”

邻居们彼此之间相互看看，带着汤来的那个邻居似乎是他们的代表，她个子不高，体型有些富态。脸上闪着微微的荧光，皮耶罗听说过有钱人都喜欢用这种电子虚拟妆来掩盖自己的衰老。

“我叫艾希，就住在隔壁。”

“皮耶罗，我弟弟赛尔。”皮耶罗自我介绍道。

“我就长话短说吧，”艾希的声音有一种高亢的尖利，好像情绪激动，可脸上的表情却很亲切，“你们今天惹了点麻烦。”

“谁？”皮耶罗问道，“那些警察吗？”

“是的，那些警察。”艾希说，“他们的头头叫哈维尔，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不是警察吗？”

“警察，呵呵，你觉得他们今天的行为像警察吗？”

皮耶罗只在方济各区居住过，从没见过警察，但从各种传说里，他知道警察代表着正义和绝对的权威，他们找到理由欧打起方济各区的人时，从来没人胆敢反抗。

“我不知道。”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以前，他们的精力都放在方济各区那些垃圾上面。”

“你说的垃圾是指……”

“就是方济各区的那些贱民啊。”艾希提到方济各区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厌恶。

皮耶罗看到赛尔挪动身子，想要开口反驳，暗暗扯了赛尔衣服一下。

“之前他们的精力主要放在搜刮方济各区，对我们还算是恭恭敬敬的。不过前几天方济各区垮了，那些贱民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可能都淹死了吧。”

艾希好像说了一个笑话，邻居们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皮耶罗也尴尬地陪了个笑。

“唉，”艾希忧伤地感叹道，“我们原本以为，方济各区毁了，我们这里的环境能够变得好些，没有那么多人渣在附近，社区能够更安全。可是没想到这才几天，又有人要叛乱了，说亚历山大三世是假的，要掀翻他的统治。其实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谁坐在王宫里都没有关系，我们还是一样活着。可是没想到那些黑警按耐不住了，他们本应该是保护我们不受方济各区的垃圾侵扰的，可是现在，方济各区没有了，他们的矛头转向了我们。再加上政局不稳，那些吃政府饭怕丢了饭碗，就打算在我们这次安善良民身上狠捞一笔然后逃跑。”

“哈维尔和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今天来还是假借着临战检查的名义拿点小东西。我听说时代广场那边，黑警们已经毫无顾忌了，他们直接拿着杀伤性武器入户抢劫，如果反抗那就当场打死，那边已经乱了啊。”一个中年男人说的，他剃着光头，看上去孔武有力，但说起话来却一副没骨气的样子。

“你和你的……朋友，”艾希接着说，“很厉害的样子，我们想……让你带领我们，反抗那些黑警。”

“哈哈哈哈哈。”赛尔终于憋不住了，他大笑起来，拍着皮耶罗的肩膀说道：“老哥，无论你走到哪，都是当领袖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