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混在逃难的人群中，装作慌张的样子。穹顶破坏的速度和拉哈尔计算的一样，现在，方济各区的人已经驱动起来了。

当逃离的人群逐渐散去，方济各区呈现出不曾有过的宁静。

阿斯翠特斜靠在路边，抬头看着从穹顶倾泻下来的水柱，好像是拔掉了塞子的浴缸。

殴打、踩踏带来的伤痛远远不如自尊心破碎造成的刺痛。

阿斯翠特向来以强势著称，她的手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聚集在阿斯翠特身边的。她就像是头狼，带领狼群奔跑在大平原上。平时，所有的狼都听从她的指挥，心甘情愿地侍奉她。可一旦她显露疲态，马上就会有人想要杀掉她，取代头狼的位置。

现在，那个时刻应该已经到来了。

她的手下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有的偷偷离去，也有的留了下来，围在她的身边。

阿斯翠特安静地等待着。

“唉，如果你早听我的不就好了。”一张脸出现在阿斯翠特的视野里，金发，俊俏，嘴角上还有一道伤疤。

本伸出手，想把阿斯翠特拉起来。

阿斯翠特打开本的手，自己站起来，她整整衣服，同时偷眼看看身边的人，没有人对她的遭遇表示幸灾乐祸。

“你有什么想说的？”阿斯翠特说。

“应该是你有什么想说的？”本说道，“比如说‘抱歉，我早应该听你的了。’”

阿斯翠特向前一步，“我现在还是能徒手掐死你的。”

“我知道，我并不是来嘲笑你的。”本从路边找到一个垃圾回收箱，拖过来坐上去，指着穹顶上的水柱说，“方济各区已经完了。”

“我知道。”

“你可以去圣马可区躲着，我知道你在那边有些产业。不过你肯定受不了那边的人。”本搓着下巴打量阿斯翠特，“我完全想象不出你这样的人每天穿着西装坐办公室是什么样子。”

手下有人笑出了声，阿斯翠特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

“那还能怎么办？”

本指向另一个方向，“去和他们一起。”

“那些贱人？”阿斯翠特啐了一口，“他们刚踩着我的脸走过去，你想让我再去受他们的侮辱吗？”

“那是你自找的。”

“你再说一遍？”

“那是你自找的。”本站起来，抬着头，看着阿斯翠特的眼睛重复，他说的清晰，声音洪亮，确保阿斯翠特不会听错。

“你……”

本在阿斯翠特动手之前阻止了她，“听着，阿斯翠特，你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你本来可以成为他们的王，这也是我提供给你武器的目的，你管理他们，你指挥他们，你带领他们。没想到你这个傻瓜成了他们的敌人，这是最坏的选择，阿斯翠特，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成为他们的王？”

“当然，我给你机会，让你统治方济各区。是让你成为他们的领导者，而不是让你去压榨他们。天哪……”本夸张地挥着手说，“你竟然还用我的枪来威胁我？阿斯翠特，你本来可以成为他们的英雄，成为传说中的人。结果呢，你被他们踩在了泥巴里。只要一个念头，阿斯翠特，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你成为伟大的人。”本说着，脸上满是失望。

阿斯翠特居然感到了惭愧，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五个指头有力的一张一合，像是要握住什么东西一样。

“那我该怎么办？”阿斯翠特低声问。

“去那个方向吧。”本向前指着，“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记住，他们麻木、卑微，但是汇集在一起，就是一股力量。阿斯翠特，可以是对抗你的力量，也可以成为你的力量。”

“我要去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本耸耸肩，“听说那边有新的生活空间，该怎么开始，都要看你的了。”

阿斯翠特看向巨大的水柱，这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但又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的计划。阿斯翠特双拳相撞，给自己鼓起劲。她转过来，看向曾经的手下，问道，“怎么样？你们还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老大，我们跟你走。”手下说道，“我觉得这人说得对，咱们以后，能不能和气生财？”

“少废话！”阿斯翠特说道，她向本摆摆手，向新生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