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

昨晚飘飘扬扬下了一场雪，将大寨村裹上了一层厚实的白色，也给这个大年更添了一丝喜悦的味道。

一大早，刘建军就打开大门，将院子里的雪打扫干净，随即叫上女儿晓冉，父女两个开始在院子里贴对联，挂红灯笼。

各家的院子里，不时蹦上几个冲天而起的二踢脚，空中“嗵嗵”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更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更是显得年味十足。

楚青在厨房里忙活着中午的饭菜，宇凡的爷爷一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节目，手里攥着一对被磨得油光发亮的麻核桃，神情安然自在。

“爸，伱说我哥今天晚上会是第几个出场啊。”晓冉一边帮着老爸刘建军把红灯笼挂起来，一边有些期待地问道。如今的晓冉，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拖着两行清鼻涕，梳着两条羊角辫儿的小丫头了。今年的她，已经上了小学六年级，营养良好的她，个头足有一米五还多，看上去像个大姑娘了。身上穿着前两天老哥从北京专门捎回来的夏奈儿新款冬装，愈发把她衬托得活泼漂亮。有着老哥在前面做榜样，晓冉练琴的进度也是飞快，现在的她，在莫言的指导下，已经在去年就通过了中央音乐学院钢琴专业十级的考试，而且还在江海市的少年儿童钢琴比赛里，一举拿到了一个金奖。在十里八乡。甚至是整个阜安县，都是一个有名的小才女。

“不知道呢，伱哥也没说啊，估计是台里保密不让说吧。”刘建军一边将对联帖好。一边说道。

“伱们爷儿俩一会儿帖完对联，到门口放两挂鞭啊，宇凡在家里最喜欢放炮了，这他不在家里，鞭炮也没人放了。”楚青从门口出来，冲着大门处的爷儿俩喊道。今年儿子不在家里过年，虽然知道儿子是要上春节联欢晚会，是露脸的好事儿。可她这当娘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想着儿子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早早从腊月二十三的时候就开始放鞭炮，现在却空有那么一大堆鞭炮没有人放，楚青心里就不舒服。

“知道啦。呵呵，又想伱儿子了吧，他不说了嘛，演完节目就回来，伱啊。赶紧多准备点好吃的，等儿子回来吃吧。”刘建军笑着说道，随即走到自家的下房里，招呼着女儿晓冉一块儿搬鞭炮。

农村过年就讲究个热闹。这个放鞭炮自然是其中一项重要“活动”，而且哪家放得多少。更是代表了家底“殷实不殷实”，很多村里人都喜欢看这个。特别是到了晚上，大人孩子们更是会一股脑跑到自己家院里或是门前，通通快快地放上一通。

男孩儿都喜欢放鞭炮，刘宇凡也不例外。他在家里的时候，每年都会让刘建军给他买上许多鞭炮。以前家里没条件的时候，买的少些，自从这几年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这鞭炮也就越买越多，越买越高级了。而且也不需要刘宇凡亲自动手，这些小事，自然有马文东给他想得好好的。小年还没过，马文东就亲自开着自己那辆悍马，带着一辆小货车给他们送年货拜年来了。鸡鸭鱼肉各种吃食就不必说了，光是那小半车的鞭炮，就让那几个小弟兄们搬了好一阵子，看得街坊四邻那些半大小子们直流口水。那么多的鞭炮，简直比驻马营大集上那些鞭炮店里的还要多，还要全，许多都是他们没见过的。

刘建军搬出一箱特制的“大地红”，打开纸箱，整整六盘一万响的鞭炮，红灿灿地盘在箱子里。邻居家那些半大小子，见到这样的情形，连忙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看着那些鞭炮发馋。

“呵呵，都别光顾看着了，一人一挂，帮着铺好。”刘建军笑呵呵地吩咐道。

“哦，拉鞭喽~~~”那些半大小子们兴奋地说着，随即争先恐后的一个人拿出一挂来，像是铺水管一样，从宽大的院子里直铺到门口。

刘建军转身又从下房里搬出几个组合礼炮。自己一个人搬不过来，那些邻居们一个个都上来帮忙，农村人好热闹，也热心，这样的活计，大人小孩儿都爱干。

“行了，点着吧！”刘建军笑呵呵地看着那些早已经等不及的小孩子们，手一挥说道。

早有准备的孩子们，纷纷掏出火柴或是打火机，点燃了鞭炮，同时几个大人也把足足十多个一字排开的组合礼炮给点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地面上一字排开的六挂万响大地红，就开始“哗哗~~~”地响了起来，一阵浓浓的青烟腾空而起，红色的纸屑炸得满院都是，好不热闹！

“嗵！嗵嗵！”一阵阵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却是组合礼炮开始发威，喷出了一发发“炮弹”。这种庆典专用的组合礼炮，比起二踢脚来威力更大，听上去也更响，片刻的功夫，空中就传来阵阵大响，同时瓦蓝瓦蓝的天空中，开始出现一朵朵小小的“云彩”，那是炮弹炸开时的硝烟。这种组合礼炮打得高，声音传得远，此刻十余个同时响起，那种阵势真是惊天动地，顿时把全村里那些鞭炮声都盖了下去！

后街的邻居们纷纷走出了院子，看着老刘家这里的热闹，那些放鞭炮的也顾不上放了，一个个只是看着这边。这阵势，都快赶上烟火晚会了！

鞭炮一箱一箱地往外搬，那些半大小子们放得兴奋了，一个个都顾不上天空中落下来的灰尘，大呼小叫着开始把鞭炮铺开，点着，听着那震天价的炮声，一个个兴奋地叫着跳着。在以前，他们何尝过过这样的“手瘾”，一百响一挂的小鞭炮，都是一个个拆开来点的，放一个二踢脚，都是一件大事儿了。可现在，一万响的大地红，十挂十挂地点，真正爽到不行！

院子里很快就铺起了一层厚厚的“红地毯”，那是无数的炮屑堆积而成的“杰作”。看着这样的阵势，那些邻居们一个个都感叹着。多少年了，村里也没见谁家过年放炮有这样的动静，这得多少钱啊。

震天价的炮声足足响了两个多小时，这阵势，引得前街和东西两街的许多村民，都围过来看起了热闹，自家的鞭炮也不放了，反正放多少，也听不到响，都被这边的炮声盖过去了。

“嘿，这老刘家的阵势可真了不得啊，这炮放得，都快赶上开炮厂的了。”一村民看着那鲜红一片的院子，大声说道。

“那还用说，人家儿子现在在京市，听说可是大老板了，开着大公司，坐的都是高级小车，这点鞭炮算个啥？”另一个村民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道。

“对了，老刘家那小子今年多大了？说对象了没有啊？”一个婶子和旁边的妇女好奇地问道。

“得有二十出头了吧，前两天去他们家里串门儿的时候还聊起这事儿来着，好像是没对象呢。”那妇女说道，同时想起了那天去老刘家串门的情形，看着那豪华得像宫殿一样的大厅，这些天她做梦都是那样的地方呢。

“哟，我家的丫头今年也二十了，刚大学毕业，他婶子，要不伱给说说呗。”那妇女急切地说道。

“中，就是不知道人家啥意思啊，人家孩子那么能，还不得在外面搞啊。”

“我家姑娘也在外面上班啊，都是正式工，不挺合适的嘛。她婶子，这事儿伱给上点心啊，要真说成了，我给伱买条最肥的猪大腿。”

……

村民们看着，议论着，这场热闹直到近中午的时候才渐渐散去，却不是没有鞭炮了，而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看着那一院子的炮屑，楚青又开始唠叨起来。

“我说伱们爷儿俩放起炮来也不带歇会儿的啊，这一放就是小半天，放炮都放饱了吧，也是留点儿等小凡晚上回来再放啊，都放没了吧。”楚青一边忙着把饭菜端上桌子，一边唠叨道。

“嘿嘿，哪儿啊，这才放了小一半儿都不到呢，文东那孩子那天可是足足拉了小半货车，还有东哲和小勇他们送过来的，下房那三间都快堆满了，这要不赶紧放就放不完了。”刘建军嘿嘿笑道。看着那满院子红灿灿的，将那地上的白雪都给盖了去，这一通鞭炮放的，真是神清气爽。

“伱说这些孩子也是的，没事儿拿点别的也行啊，送这么多炮来，下房都快成弹药库了，我说伱可小心点儿啊，别点着了。”楚青不放心的叮嘱道。

“没事儿，放心吧，我看着呢。他们那些孩子啊，还不是知道小凡喜欢这东西，才拼命往这儿拉？嘿，伱等着晚上吧，我那儿还留着好几箱的组合烟花呢，等到晚上放起来，那才叫一个好看！”刘建军兴奋地说道。

“行了行了，那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赶紧去洗洗手吃饭，下午睡会儿觉，省得晚上没精神，还要看儿子上电视呢。”楚青一边唠叨着，一边将一瓶茅台摆上桌子，招呼着家人开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午饭，之后刘建军找邻居们打麻将去了，楚青则是打开了电视，坐等晚会开始。

天渐渐暗了下来，安静了一个午后的村庄，鞭炮声又渐渐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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