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巧若拙

“咚咚咚！”二大爷沉腰扎马，手里的鼓槌时急时缓，那鼓声弹性而厚实，每一下都似搔在人心里的痒处，真个好听！

如山般沉凝的鼓声中，一缕新笛悠然起伏，奏的正是那首人们耳熟能详的《康定情歌》！只是这旋律在笛声的表现和鼓声的衬托下，却多了几分古朴而神秘的味道！

马怀远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他万没想到，一首如此简单的小曲，经过刘宇凡这么一编排，居然会产生如此神奇的变化。就连吹过这首曲子无数遍的他，此刻都如同第一次认识这曲子一般。

特别是刘宇凡的笛声，看似平淡无奇，什么叠音、打音的技巧一个都没有，但却偏偏产生了一种极具艺术化的效果！空灵，不假修饰，如同原生态一般。特别是在鼓声的衬托下，更是显露出一股原始的美！

“大巧若拙啊！”马怀远心里赞了一声，这种境界，也是他追求的。如今见到自己的学生居然得窥门径，先自己一步摸到了那种境界，他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羡慕！

看着面前谱架上的谱子，耳听得刘宇凡已经吹完了第一段，马怀远也横起大笛，气息缓吐，送出了悠扬的笛声！

两道旋律一高一低，一主一从，彼此呼应却又各自**，竟然似合唱里的二声部一样，发出了令人惊叹的合声！

“这曲子改得好啊，光是这段和声，就给曲子加了不少分，有些大家风范！”耳听得刘宇凡和马怀远的演奏，莫言心下暗赞。对于民乐，他虽不是行家，但鉴赏力却也不低。之前对刘宇凡改编什么新民乐，他还心存怀疑，此刻一听之下，自是信了他的实力。看到自己的学生在作曲上的悟性如此之高，他也感到由衷的高兴，丝毫没有因为他不专精钢琴而跑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感到不快。

至于二大爷，此刻则是越敲越起劲，越打越投入！一开始还感到这啥“三连音”的节奏有些怪，等和笛子一配合起来，却是立刻体会到了这鼓声的妙处。一实一虚，一动一静，两相配合之下，居然会有如此动听的效果，二大爷打了几十年的鼓，如今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眼见得刘守凡突然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二大爷会意地停下了鼓点。此刻，正是第二段刚刚结束之时。

鼓声骤停，让人为之一怔，而就在此时，刘宇凡和马怀远两人，却突然从高音mi开始，一人一音，彼此呼应般以轻快的吐音下行，动若脱兔般，吹出了一段跳跃的音符！

鼓声再起，此刻两支笛子却是同时开始了变奏。旋律已不复是《康定情歌》的模样，但节奏和骨架却还有一丝《康定情歌》的痕迹。两段笛声大开大阖，时而扶摇九天之上，时而如长江大河奔涌直下，竟是把一段《康定情歌》演绎得大气无比，荡气回肠！

一段合奏之后，两人又是无比默契地一个交替单吐，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全曲！

“好！”耳听着一曲终了，莫言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他一生听过的名曲、难曲无数，但让他动容的却不多。如今这首简简单单的小曲，却数次让他眼前一亮，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马怀远也定定地看着刘宇凡，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平心而论，这首曲子的技巧并不难，非但不难，对于马怀远来说，简直是有些简单。他的那些学生们，随意挑出一个来，都可以很好地演奏出这首曲子。

但，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改编这首曲子的创意。

之前，康定情歌不是没有用笛子吹过，也不是没有被改编成其他器乐，可改编出刚刚那个效果的，马怀远却是一个也没听过。无论是别出心裁的中国鼓的加入，还是两支笛子的配合和最后的变奏，都充满了灵性，将一首简简单单的民歌变成了一首灵韵十足的作品，这种化简单为神奇的功力，简直是让他大吃一惊！

二大爷马华不懂什么技巧、乐理啥的，但他只认一个朴素的道理，好听，或是不好听！

刚刚这曲子好听吗？还用说！太好听了！

他是一边敲着鼓，一边晃着脑袋感受着那轻灵的笛声，感受着自己手下的鼓点和那笛声无比契合的意境，越打越是起劲，越打越是喜欢。之前打惯了那些老鼓点，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没啥新意了。如今打着刘宇凡给他写出来的这个点，就如同一块新大陆般，牢牢吸引住了他！

看着三位老师的反应，刘宇凡心里暗暗好笑。他早知道这首曲子的效果，不过他还真是没想到，这曲子给三人带来这么大的震撼。仅仅是一首休闲的曲子而已，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宇凡，这曲子，是你一个人编出来的？”看着刘宇凡，虽然在心里已经相信了他的水平，但莫言还是想亲口确认一下。

“是啊，莫老师，您觉得怎么样？”刘宇凡笑着说道，心下却没半分愧疚。这曲子里虽然有些借鉴的成份，但大多数却都是自己创作的结晶，说是自己的也不为过。

“很好，很好！呵呵，宇凡，你知道我最看重你的一点是什么吗？”莫言点着头笑道。

“老师，你别总夸我，我要骄傲了。”习惯了莫言的严厉，猛听得他如此夸自己，刘宇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夸，是实话实说。说老实话，你的资质在我以前的学生里，并不算最出色的，但你有一点特别难得，是他们都不具备的。那就是你很有灵性。”莫言说着，眼看得马怀远也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一个有灵性的演奏家，可以赋予音乐思想，反之，如果没有灵性，只知道循规蹈矩，技术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匠人，成不了真正的大家。从你创作的《月亮之上》和新改编的这首《康定情歌》中，我都能感觉到这股子灵气。很好，这很难得，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下去。”莫言点头称赞道。

听到莫言如此夸奖自己，刘宇凡觉得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跟莫言学琴的日子里，听到他夸奖自己的概率比中彩票都难。如今“毕业”了，这老头却似换了一个性子似的，开始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了，简直是把自己夸成了一朵花。小刘同学虽然也很喜欢别人夸奖，但夸得多了还是会不好意思滴。

“老莫说得对，宇凡，你能够主动去尝试新的东西，这是一种很可贵的精神。这曲子改得很好，要好好完善一下，争取推广开来。”马怀远也赞许地说道。

“恩，马老师，莫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现在我的能力也有限，只能在工作室里先把demo带做出来，然后向唱片公司投。要是有自己的公司就好了，推广什么的就能靠自己了。”刘宇凡有些可惜地说道。成立唱片公司，一直是他的一个心愿，只不过一来他现在学务缠身，没有精力，二来唱片公司的投入也十分大。他现在虽然也算是个小富翁，可那点钱投到唱片公司里就不够看了，怕是连点响都听不到。

“呵呵，你想得太远了，成立唱片公司，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别着急！”马怀远鼓励道。

听到马怀远的话，刘宇凡连忙点头称是，这才又和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大爷说道：“二大爷，最近有时间，我准备把这首曲子做出来，到时候还要麻烦您把鼓配一下啊。”

“看你说的，那有啥问题，你什么时候录，叫上我一下就成。”二大爷嘿嘿笑道。他现在，已经开始喜欢上这首曲子里的鼓点了，正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呢。

“恩，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宇凡说着，又和三位老师聊了一阵，这才起身告辞，又给马文东打了电话，让他开车来接自己。

看着刘宇凡离开排练厅，马怀远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老莫，你收了个好学生啊。我有种预感，将来宇凡的成就，绝对不会小！”

“哈哈，老马，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怎么叫我收了个好学生？应该是我们收了个好学生啊，你看看宇凡现在，研究的可都是你的老本行啊。”莫言大笑着说道。

“呵呵，老莫，听你话里的意思，莫不是气得慌了吧。要不我和宇凡说说，让他别光顾着和笛子较劲，有空也改编几首钢琴曲啥的？”马怀远大笑着说道。

“这个不消你说，宇凡他心里有数。你看着吧，他将来在钢琴上的成就，不会比笛子低的。”莫言很有信心地说道。

“这我信，和你比，我是甘拜下风啊。现在以他的水平，我已经教不了他了，等放假的时候，我就把他塞到我侄子那里，让他再提高提高，前段时间，小迪可还和我提起宇凡来着，很是看重他呢。”莫言笑着说道。

“小凡这孩子，心灵，干啥都中，将来啊，准错不了！”二大爷也点着头说道。

三位老人给了刘宇凡这么高的评价，他本人却是不知。此刻，他满脑子都想着编曲的事，坐在车里就开始联系王宝成。这个曲子的电子伴奏，就得着落到他的身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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