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的声音，落在安静的走廊上，字字回响。
季冉出事的时候，他在夏以宁那。
他安排那么多人，偏偏出车祸的时候没一个人反应过来，让孟时清冲了上去。
他千防万防，连这么粗糙的手法都防不住。
如果他是季淮远，他也不会相信自己。
什么保证都没了用，贺景初沉默。
季淮远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模样，心底冲上来的火气消散了一些。
“你不是要处理事情吗？你去吧，这里我来守着。”
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贺景初，这些人要杀他们，是他们自己的因素，和贺景初无关。
从客观来讲，贺景初还帮了他们。
如果对一般人来讲，做到这些已经足够他感恩戴德。
可是贺景初不行，因为贺景初还想和季冉在一起。
想和他妹妹在一起，就必须有足够保护她的能力。
贺景初强则强已，对季冉，没有孟时清那么不顾一切尽心尽力。
从前季冉喜欢，他可以不计较这些，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季淮远态度强硬的没有留一丝余地，季冉还在里面，他再待下去只会打扰到她休息。
贺景初站直身子，“这件事我会处理，如果她有任何情况，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
季淮远站在病房门口，没有回答。
五个小时过去，第一份消息传出来了。
郁川汇报，“警局那边的结果出来了，袭击夫人的是个精神病人，父母双亡，靠当地的爱心机构才活下来。”
“你觉得这是个意外？”贺景初眼底没什么情绪。
必然不是，郁川分析，“根据调取的监控来看，那个人的目标很明确，见没有撞到夫人，还拿出了刀，明显是有备而来。”
“警察审过，那个人完全不受控，如果查不出什么，大概率只能放了。”
贺景初看到了更深处，“打的一手好算盘，精神病人，父母双亡，法律不追究责任，也断了我们查下去的线索。”
郁川有一点疑问，“如果这真的是谋杀，对方怎么能保证那个人刚好就对夫人动手？”
贺景初撇了他一眼，“不知道那就去查，总不可能他平白无故就长了这个想法。”
“爱心机构，邻居，平时和对方有接触的，都给我查一遍，尤其是最近突然有钱或者离开的人。”
能用出这么粗糙手段的人，在买凶的过程中大概率也不会有多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总会留下一点痕迹。
郁川又去办了。
七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病房门口有贺景初调来的人，季淮远第一时间赶过去。
还好，发生车祸的时候孟时清控制的好，主要撞击的部位在后座，波及到驾驶位的冲击力和尖锐物少了很多，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只是腿部被挤压的太严重，恢复可能要一段时间。
九个小时，郁川查到教唆精神病人开车杀季冉的凶手。
是一个平时经常帮精神病人，和精神病人关系不错的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称几天前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要他这么做，至于是谁他不知道，对方没有直接和他见面，都是电话交流。
第十二个小时的时候，贺景初又来到季冉病房前。
十二个小时过去，伤最重的孟时清出了手术室，而季冉还没睁开过一次眼。
季淮远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没有赶贺景初走。
事情重大，他也在追查这次的事。
贺景初直接叫来了主任，“她真的没事吗，为什么还没醒？”
季淮远也看过来。
主任简单看了一下季冉的情况，“病人没有检查到明显的外伤口，体内也没有暗伤，这么久不醒，可能是车祸导致大脑遭到剧烈碰撞，脑神经被冲击。”
“病人应该不止一次遭遇车祸，更不稳定，还有服用精神类的药物，这些都有可能造成现在的情况。”
精神类药品？
季冉怎么会吃精神类药品？
贺景初先问了关键，“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是脑震荡？”
医生解释，“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一切要看病人醒来后的反应。”
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脑神经在里面星罗棋布，就像宇宙，拥有无限探索的可能。
哪怕他博学多识、见多识广，也对这些没用办法。
最重要的问题问不出答案，贺景初退而求其次，“你刚才说她服用精神类的药，是什么？”
医生说：“主要是一些抗抑郁的药，调节神经功能，抑制大脑异常反应，一般是治疗抑郁症比较常开药品。”
抑……郁症？
贺景初看向季淮远。
季淮远已经收了手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医生察觉气氛不对，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病床上季冉还躺着，悄无声息。
贺景初的视线在季冉苍白的脸上落了一会儿，又转到季淮远身上，“她……”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季淮远帮他开了，“重度抑郁转中度，服药两年。”
贺景初浑身一僵。
怎么会是重度抑郁？
她看着……看着……
“你也不相信对吧？”季淮远说，“我也不信，时清告诉我，当初我一把她送走她就病了，药吃了一大把针打了无数支，断断续续病了半年，整个人行尸走肉，没有半点生气。”
“医生告诉我，她的精神长期压抑，骤然放松才会病的这么厉害，好在病人有强烈的求生欲，所以才没倒下。”
“她不让我去看她，说她自己可以调节，让我不用担心她，你应该知道，抑郁症患者其实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都是她自己和抑郁做斗争，都是靠她自己熬过来的，整整五年，我只去看了她两次。”
“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什么动作都没有？你以为国内的事我完全不知道？不是我不想动，是我不能动。”
“我把她送走，她以为我是打算收手不调查，这才敢松懈，治疗自己，要是她知道我还要回来，怕我分神，她肯定又什么都不说。”
“我本来没打算让她卷进国内的事，是你一直把她强留下来。”
“贺景初，你要是有良心，就应该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