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要贺景初任何东西。
房子，车子，她都不要。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离开。
她已经想好了，她可以先不到民政局登记，也可以不对外公开，但离婚协议，必须先签好。
就算一时断不干净，先拿个离婚协议在手里，她和贺景初，就迟早有一天能分开。
这不仅是离婚协议，也是她的态度。
小金丝雀舒服安逸，却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她是一个人，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而不是他口中用来消遣的玩具。
季冉的手蜷着，缩在袖子里。
贺景初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绷了起来，“协议迟早会签，一定要着急这一下？”
季冉平淡着脸，波澜无惊的看着贺景初，毫不动摇，“我现在就想签。”
“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管了，爷爷呢？你爸呢？”
季冉：“我们只是签协议，不登记不公开，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只要你签，之后的事我会尽全力配合你，直到公开那一天。”
可以说，这对贺景初应该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娶她原本就不是他的心意，一纸离婚协议换来她的配合，于他应该是赚了。
他没有理由不签。
更何况，季冉的话里还隐藏着另一层意思。
签了全力配合，不签的话，贺景初别想再让她帮她做任何事。
被这桩联姻牵制着的，从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是她家造成的也好是贺爷爷的要求也好，贺景初只能遵守着娶她的约定，无错不能离。
如果他执意不顺她的意，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到明面上好了，她固然会多很多麻烦，贺景初也舒坦不到哪里去。
他不能不签。
季冉打定主意，只等贺景初的回答。
贺景初没有回答。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微风轻拂，扬起草木尘屑，落在眼睛里，带起一阵干涩。
好半晌，才听到一个低沉呢喃的声音，“好，我签。”
她态度坚决不曾犹豫，他为什么不能如了她的愿。
得到想要的答案，季冉点了点头，“好，离婚协议你来准备，至于财产分割，也让你的律师安排好吧，我没有异议。”
“拟好协议，我晚上过来签字。”
贺景初没再说话。
这怕是最简洁的离婚现场，不用纠结财产，不讲过往感情，只要一个结果。
季冉她是，铁了心要离婚。
可是距离他们结婚，还不到一年。
见他没话要说，季冉推门就准备进去了。
才走几步，就看见从主楼过来的贺老爷子。
爷爷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主楼和小楼隔不了多少距离，就几步路的事。
他们刚才声音不算大，但架不住那边能听见一点半点。
要是被爷爷听见他们要离婚，那事情就麻烦了。
季冉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
几个转息间，已然换了一副表情，“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贺老爷子看起来倒还好，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我过来找你。”
那就不是离婚的事，她和贺景初吵了那么久都没看到过爷爷，想来爷爷当时也还没过来，听不见他们的话。
季冉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贺老爷子接着说：“我来找你商量搬回来的事。”
“一个感冒而已，传染给他就传染给他了，有什么大不了，你要实在担心，我可以把医生给他开点预防的药，不会让他真出问题。”
“你分开是为了小初好，只是你们夫妻一直分居毕竟不是长久之道。”
“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放回你的房间，所以，搬回来住怎么样？”
搬回去住，就势必要和贺景初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是她刚说了全力配合……
季冉看了一眼贺景初，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不再抗拒，“那也好爷爷，我今天就搬回去，到时候传染了他，爷爷您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贺老爷子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是他自己没用，怎么能怪你呢。”
事情已经到这地步，季冉便也不再争了。
“爷爷我有点累，刚好要搬回去，我就先回房间适应适应了。”
要分居多久，才能用适应来形容回去的感觉。
贺老爷子听出来了，但也没说破，喊来旁边的周管家，亲自送着季冉回了主楼。
一直到人看不见，贺老爷子脸上的和善才慢慢消匿。
爷爷本性并不多爱笑爱说话，只是因为喜欢季冉，所以更亲切一点。
现在季冉离开了，对着他，自然就露出原来的面目。
贺景初知道这一点，看见贺老爷子严肃的脸也不害怕。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还得去处理离婚的事。
“你等等，”贺老爷子叫住了他，“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一句，完全不似刚还和季冉说话时的随和，隐隐还带着严厉。
贺老爷子是不亲近他，一般也不会用这种教训的语气和他说话。
贺景初心情本就不好，听见贺老爷子这一句，直接站着不动打算任他骂。
有什么事赶紧骂，骂完了他好回去处理了离婚的事。
贺老爷子一看他这副蔫哒哒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说出来的话除了四分教训，还带上七分警告，
“我有没有告诉你，离那个夏家的女儿远一点，她不是什么善茬！”
这件事从来不在于夏以宁是不是善茬，贺景初回了一句，“我知道分寸。”
“知道分寸你还把那个女人招上门，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在门口发生了什么。”
就连不让保安放她进去的命令都是他发的。
那个夏家的女儿，肚子里一肚子的主意，面上还能装的什么都不知道，利用人的同情心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人放在商场上也就算了，多学学历练历练。
可这是夫妻两的感情问题。
再恩爱的夫妻，被外人插足久了，应付的那一方难免会觉得累，想要放弃。
考验要有，那也应该是和夫妻两都没关系，纯因儿女感情造成的纠缠。
绝不能是这样被夫妻其中一方偏袒着，一肚子阴谋诡计的插足者。
贺景初要是再这么护着那个什么夏以宁，小冉迟早有一天会对他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