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刘叔叔接电话都说爸爸在忙，她听着爸爸开会，听着他和别人交流她听不懂的话题，就是等不到他抽空喊她一句‘小冉’。
就算再忙，也不至于忙到给她打个电话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季冉直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
毕竟她是亲耳听着爸爸和别人交谈的声音。
再说了，能有什么事能让爸爸都瞒着她。
季冉放下心来。
季向南似乎刚爬了楼梯还是走了长路，尾音带着一点点虚。
不过这点空音很微弱，不仔细注意是听不出来的。
季向南说：“爸爸在K国谈合作呢，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季冉握着筷子，想也不想的说：“那我过来找你。”
她爸最在意的是家庭，其次就是工作，经常是一忙起来就不好好吃饭，生生熬出了胃病。
不好好吃饭就算了，他还不听劝。
有时候熬的实在太厉害，刘叔叔让他注意身体，去吃口饭垫一下肚子。
他倒好，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做自己的，刘叔叔拿他也没有办法。
只除了她说的话会听。
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训，脾气比较拗，看见爸爸不吃饭，直接端着碗拿个勺子就过去。
什么也不说，就杵在他面前，摆出一副他不吃她就不走的模样。
一般这个时候她爸就会老老实实吃饭了。
也因为这个，偶尔刘叔叔搞不定的时候，就会打电话悄悄告诉她让她来管。
这回肯定因为实在太忙了，连刘叔叔都没来叫她。
也不知道最近她爸的身体怎么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季冉想去K国看她爸一趟。
要是之前季向南一般都会同意，可是这一次，“你的班不上了？”
“之前不是吵着要来上班，这才几天，就想翘班了？”
季冉一愣。
她倒是忘了还有上班这一茬。
也不怪她，实在是之前季向南把她养的实在太随心所欲。
开工作室开一半想出国看看他，那就来。
学了两天钢琴不想学了，那就不学。
不管做什么，只要她想，从不需要在乎其他。
更何况是上班这种体验民间疾苦的事，之前季向南连碰都没让她碰一下。
她还以为这一次爸爸也会说让她直接来，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说明爸爸开始对她有要求了。
有要求是件好事。
只是爸爸之前不是迟迟没同意她进公司吗，怎么这么快又对她有要求了？
季冉还没把心底的那点怪异压下去，就听见季向南又问：“上了三天班，感觉怎么样？”
准确来了说应该是一天半，一天在放假。
季冉没打算把这些事和季向南说，“爸，不是说好了不干预我这些事，让我自己来嘛。”
季向南不赞同，“这怎么叫干预你呢，爸爸不就是问了一句吗？”
“也行你不想说公司的事，那爸爸来问问你景初的事。”
“你最近和景初相处的怎么样，还好吗？”
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吧。
季冉表情淡了下来，声音却依旧雀跃，“很好啊，我们相处的还不错。”
明明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季向南听起来却欲言又止，“小冉啊……”
说着说着没有了下文，季冉不明所以，“嗯？怎么了爸爸？”
季向南顿了一顿，似是还有点迟疑，最后还是说：“没事。”
“应该快到午休了时间了吧，吃完饭早点去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这明显就是在转移话题。
季冉心底怪异感越盛，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吃完饭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季冉打算去何总监办公室看看。
上午‘绿恒’那个设计稿催的急，她只能赶出个大概，很多地方都来不及细化。
这会儿得了空，想去问问何总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设计部有何总监在，员工都不太爱在办公室待着，所以这个点都没什么人。
季冉的视线投向了何总监办公室。
总监的办公室是由透明玻璃搭起来的，一眼就能看到办公室空无一人。
看来何总监还没上班，等她上班再去问问吧。
季冉扫了一眼，她东西放在桌子上，准备坐下来干点什么。
画面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突然反应过来，动作一顿，视线看向了何总监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满出几张废纸，办公室的主人似乎根本没把这几张纸放在心上，连揉都没揉就丢在了垃圾桶。
季冉看着废纸上熟悉的图案，眸子里的情绪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何总监早上催那么急，她还以为真是个重要的设计，着急忙慌赶了一早上才赶出来，转眼却进了垃圾桶。
连揉都没揉，她交过去是怎么样，现在垃圾桶里的设计稿就是什么样。
这是看都没看一眼的意思。
原来着急是着急丢垃圾桶里。
她就不明白，何总监什么时候玩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之前的讨好和厌恶她都能理解，现在这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放假那件事，不就差不多直接和她撕破脸了，怎么就隔了一天，又玩起这一套了。
就算是何总监知道了什么，那对她也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讨好。
不至于明面上和她搞好关系，背地里却恨的她牙痒痒。
季冉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垃圾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何总监依旧给她派了个急活。
虽然知道这稿子最后大概率又是流落垃圾桶，但季冉依旧画的很认真。
一个是不能给何总监发作的机会，再一个就是，身为设计师，她实在不喜欢用设计稿开玩笑。
如今爸爸那里行不通，她要想往上走，只能靠着这些了。
季冉这一画就是一下午。
等她终于抬起头，外边的天色已经开始擦黑，早过了下班的点了。
办公室里倒是几乎一个员工都没走，只有何总监不在办公室，应该是已经下班了。
走之前也根本没催她交稿的事，显然是根本不上心不急用。
季冉自己把稿子交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垃圾桶已经没了上午的废纸，显然已经被人清理了一遍。
季冉交完稿出来准备回去，心里正盘算着坐出租还是等公交的时候，贺景初的电话来了。
“我马上到公司，下班以后在公司等我，我来接你，去机场。”
贺景初的声音听起来和前两天不太一样，隐隐透着点命令的冷意。
电话里传来几声车鸣喇叭的声音，显然他已经在路上了。
季冉没有在意他突如其来的冷淡，“去机场干嘛？”
贺景初说：“爷爷来了，去接爷爷。”
季冉一愣。
贺爷爷，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