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清虚幻境(1 / 1)

仙人并不需要像人族一样按时按点地进入睡眠,这是因为仙人有灵力支撑着,遇见什么突发情况不能按时休息也无妨,只要在忙完事情以后略微睡上一觉或者打坐缓一缓精神,就能够恢复过来。

而蓝隐体内的灵力正因为她先受了伤以及后又修了鬼道而一点点枯竭,她已经很难像以前一样做到连续这么长时间不休息了。强行催动灵力让自己撑着,便会让身体有些不舒服。

在隐凤岭的那些日子,担心有外人袭击,也担心有内奸伤害自己,任何时候都不敢放松警惕,不敢让人看见自己伤了病了。所以即便是现在,她第一个动作也是立在云上先张望一下四周,确认无人看见自己吐血虚弱的样子,才安心地运起功给自己疗伤。

一边运功,她一边在心里疑惑地想:纵然催动灵力维持状态会有点难受,但总也不至于吐血吧。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忽然间,脑海里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像是在告知她吐血的真正原因。

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那因修鬼道而沉睡了很久的预知能力暂时苏醒过来了。是这份能力的苏醒,让她感到不适应,加之本就疲惫,这才会吐血。

预知能力不会无缘无故地苏醒,蓝隐尽力去感受着预知中的几个画面,依稀觉得有些熟悉。于是她猜想那些画面是她以前看过的,结合现在发生的事,她猜蓝氏如今被白虎族攻陷一事,很可能就是她当初预知到的那场战争。

她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继续去捕捉那些画面。此时眼前的画面与记忆当中的一点点重合,她终于确认,自己的推测是没有错的。

她赶紧停止运功,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血,乘云往蓝氏的方向赶了过去。

待蓝隐赶到蓝氏,眼前的场景果然与她想象中相差无几。蓝氏疆域辽阔,即便封温纶到场,想要阻拦白虎族仙兵们仍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战火在蓝氏的每一个角落燃起,蓝隐看着两派人胶着地打斗在一处,那种浑身乏力的感觉又席卷上来,使得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就在这时,有人伸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拍,她赶紧扭过头去看身后,只见是白铃站在那里。

“怎么才到?封温纶正在尽力让白虎族仙兵撤退,但是一时间还是难控局面,我们得多加协助才行。”她说完这话,才注意到蓝隐的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顿了顿,又接了句,“你怎么了,没事吧?”

蓝隐摆摆手说了声“无事”,就同白铃暂时分别了。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蓝隐他们却得在这无眼的刀剑之中做那些有分寸的人。毕竟,卷入这场战争中的蓝氏仙人也好,白虎族仙人也罢,他们都是被魔族当刀子使了的无辜之人。

为了把这场战争给无辜之人的伤害降到最低,蓝隐他们不动手伤任何人,只是把众仙兵的兵器摧毁,或是点住他们的穴位,好为御剑四处命令白虎族仙兵将领收兵的封温纶争取时间。

前去捉拿化形怪的须怀章并没能追上行迹诡秘的化形怪,不过他过来蓝氏时带上了青龙族的兵马,有他带着手下人同蓝隐他们一起做这场战争中的“调和派”,局势终于渐渐好转,战场上的血腥气减少,越来越多的仙兵仙人被他们点穴制住,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

蓝隐心想着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结果刚这么一想,原本就是强打着精神的她一下子没了力气。她把不知道从哪族仙兵手上掳过去的佩剑插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接着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

一滩滩血迹在她面前铺开来,好似当年看见过的魔族彼岸花,在她面前刺目地盛开。恍惚之中,她似乎听见白铃和林初喊她的声音,再然后,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蓝隐再次睁开眼时已日上三竿,不过她不知道眼前的太阳高悬空中的时间距离自己昏迷那天是隔了几天。

她用手臂挡住眼前强烈的太阳光,缓了一会以后,收回了手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正呆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不,与其说是草地,其实更像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是这原上的草都比较低矮,她一眼能望很远很远。

这是哪里?

蓝隐皱起了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忽然,她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蓝隐。”

她猛地转过了头,只见是元容站在不远处,见她回头,便缓缓向她走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把别在腰间的折扇抽了出来,质问眼前的元容,“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无论是魔族创造的幻境还是她自己不清醒时陷入的梦境,带给她的伤害都是不小的。她已经长了记性,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不能什么都信。

元容最终站在了距离她半米远的地方,背着手对她说,“亦真亦假,亦虚亦实。”

蓝隐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元容看。元容也不躲她的目光,就在她直勾勾的注视下继续对她说,“你灵力枯竭得很严重,你可知道?”

蓝隐垂下了眸子,但还是不想回答面前这位不知道是真元容还是假元容的人。

直到元容对她说,“蓝隐,别想了,这里是清虚幻境。”

清虚幻境乃是神界所创的一种幻境,当有人重伤陷入昏迷或将死时,神族中神可以将自己的灵识传送到清虚幻境里,并把昏迷者或将死者的灵识一同拉进来。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蓝隐终于勉强相信了眼前的元容,重新抬眼看她,“那您在这里见我,可是有事要嘱托?”

“你为何不问我,你只是昏迷,还是将死了?”

蓝隐愣了一瞬,随后笑了一声道,“我不想知道。”

她把自己的折扇展开,给元容看那扇子上的四个大字,又说,“生死有道,岂是我知晓了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