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出来说句公道话。”一位拄着拐杖都走得颤颤巍巍的老仙人从另个方向走了出来,吸引了在场不少仙人的目光。
仙人之中很快有人认出了那位老仙人,惊呼道,“蓝添翼前辈!您老怎么都出来了?”
蓝添翼年轻的时候和如今的蓝广安担任着一样的职务,是曾经蓝氏军营的总统帅。那个曾经实在足够遥远,彼时蓝秉光都还是个孩子,他和他的兄弟们都还没有挤破头去争抢天帝之位,蓝氏之内一片祥和。
那样的祥和年代之中,军营总统帅其实是没机会去做什么实事的。不过蓝添翼凭着本事活了这许多年,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位见证过无数历史的老古董,大家对他难免有几分尊重。
现在见他来了,仙人们自觉地给他让开了路,让他得以慢悠悠地走到最中央。
立在云上的蓝隐和白铃也都垂眸看他,等着他说出他的公道话。
“既然,白氏统领都到了,我们不妨听一听蓝隐是如何说的。毕竟,白统领没说错,不管蓝隐犯了什么错,她现在啊,都还是我们的统领。”蓝添翼说出这番话花费了不少力气,刚说完,就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铃皱着眉扭头去看蓝隐,她心里有点担心,因为她虽然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但以她对蓝隐的了解,她知道蓝隐是不会把实情对大家说的。
而蓝隐本也不是个很擅长解释的人,编瞎话的功力就更不行了,白铃不知道蓝隐会选择怎么把这件事情圆过去。
蓝隐等到蓝添翼长长的咳嗽声停了才开了口,“诸位前辈,杀死仙娥一事是因为我房中丢了比较重要的东西,我误以为是她们所偷,问后无人承认,这才一怒之下动手伤人。下手太重,她们便丧命了。后来那东西我找到了,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敢问统领。”蓝广安仰头看着蓝隐,他虽然称呼她为统领,语气里的不敬之意却还是很明显的,“你在杀死仙娥后留下神族神女凤懿鸾的名字,这又是何意呢?”
蓝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毫无营养的回答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当时莫名其妙就那样写了。”
白铃有点无奈,但是蓝隐的回答也算是在她意料之中,而且比她想象得还要好些——她原本还担心蓝隐说出什么“我就是想嫁祸给凤懿鸾”这样的话来,要是蓝隐真的那么说了,就连她都不知道如何圆场了。
须怀章和封温纶这时候也都接到了消息,先后赶到。林初没有来,想来大抵是因为今天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在蓝氏举足轻重的仙人,她认为自己到场不太合适。
须怀章还算条理清晰,一边控场一边安抚着众仙人的情绪,封温纶就比较直接了,他知道这件事不是蓝隐的问题,所以倾向之意表现得非常明显,惹得众仙中有仙人不满。
有胆子大的仙人更是直接朝他们呛声,“我看你们也不用几个唱白脸几个唱红脸了!当初一起绞杀蓝秉光的是你们,后来有什么事也都是你们几个一道,你们不就是一伙的吗?”
“这位仙人讲话可真有意思。”封温纶冷哼一声,把话怼回去,“谁还没有几个友人了?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当了一族统领,就失去了结交朋友的权利?要是统领真的有那么特别,怎么也没见你因为我们的统领身份对我们客气点?”
“你!”那仙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这是强词夺理!”
蓝隐抬起右手假意擦脸上的血迹,实际上是在用衣袖挡着脸偷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眼前的场面有点滑稽。
封温纶这些斗嘴的功夫终于不是用在她身上了,而是帮着她怼别人了。可真是时过境迁、值得感叹啊。
原本还在认真当理中客调节氛围的须怀章这时候也有些不快了。他承认自己是站在蓝隐这边的,毕竟他心里知道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他也不介意旁人认为他是因为关系好才会偏心蓝隐,但是“一伙的”这种形容让他觉得自己和朋友们都被折辱了。
于是他接上了那仙人对封温纶的指责,回答道,“这位仙人,究竟哪一方才强词夺理,你应当自己再掂量掂量。我们几人当统领以来,从不倚仗身份欺压旁人,你也不要用身份来绑架我们得好。怀章自问,当统领这许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须统领您这是哪的话,您当然是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即便这不是须怀章广受拥戴的青龙族或者白虎族,仙人之中也有比较崇敬他的,此时开始帮着他说话。
最初出言挤兑封温纶他们的那仙人此时有些孤立无援了,除了吹胡子瞪眼地站在那里,他什么也没再做。
就在众仙人都以为今天的事情将要告一段落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极其凄厉刺耳的笛声。
笛声贯耳,震动得大家心颤胆寒,不少仙人紧紧捂住耳朵努力不去听,但其中仙力较低的仙人还是受了内伤,即便用手紧紧捂着耳朵,仍然有血从耳中缓缓淌出来。
就连须怀章他们几个仙力强大的仙人也都听得十分不适,他们用仙力闭住自己与外界声音的联系,这才勉强被影响得少了些。
顺着笛声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阴兵正往仙界涌来。他们并没有身着戎装,相反的,身上竟都穿着破布似的衣裳,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只有为首的阴兵骑着一匹异常高大的骏马,手里拿着一杆笛子在吹。显然,笛声便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是鬼笛!”蓝隐在心里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白铃正好把这句话说出了声。
随后,白铃腾空跃起,独自舞剑成阵,她动作极快,以至于明明手上只有一把剑,剑的残影却造出了数十把剑的感觉。这些剑的残影之上也都附着了一定的仙力,将鬼笛的笛声打开。
其他仙人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了,有能力者尽力抵御,无能力者则开始逃窜。
蓝添翼还是站在最中央的位置,他本就老得已在仙逝的边缘了,这时候被鬼笛的笛声伤得不住吐血,好不容易才提起一口气来,举起拐杖指着那些阴兵,“仙界与阴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今日忽然攻来,是何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