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和凤懿鸾一前一后地进入殿中时,白铃已经备好了供三人坐的椅子,笑着对凤懿鸾说请随便坐。
林初觉得白铃看起来有点怪,准确来说是有点陌生。看看白铃再看看凤懿鸾,她有点懂了,这是因为白铃和凤懿鸾对待彼此都处于戒备状态,而她对白铃很熟悉,所以看白铃这样就难免会觉得怪怪的。
各自落座以后,林初决定好好当个听众,把自己的椅子稍微拉远了点,完全没有要打扰她们讲话的意思。现在的她很多时候是有发言权的了,但是以前当隐形人的经验还在,她不会觉得这样是种让自己不舒服的情况。
白铃和凤懿鸾的交谈乍听起来是比较和睦的。凤懿鸾鲜少问什么,基本上都是白铃对她讲述,她时不时点头或者应答。
但是很快,林初透过这个和睦的表象感受到了这场对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白铃几乎没有对凤懿鸾说起和蓝隐有关的事,这个还能勉强理解为白铃选择先讲述仙界大体情况,暂时没有说到那里。
另个地方就是真的不对劲了:白铃把仙界发生过的几桩大事篡改了一些部分,没有说得完全真实。
林初性子蛮直的,好在还算机灵。她意识到白铃说的不是真话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白铃是故意的,所以没有出言去纠正白铃的“口误”。而白铃故意说假话的原因想来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不够信任凤懿鸾,所以用假话试探她。
想到这里,林初便也朝凤懿鸾脸上看过去,但是没有看出一点破绽。她不知道凤懿鸾这个反应是算通过了白铃的试探还是怎样,不过从这里开始,白铃至少慢慢对凤懿鸾讲一些关于蓝隐的事了。
谈话结束,凤懿鸾主动提出自己要先行离开,要去仙界各个地方散散心。这倒是正合林初和白铃的意,不然她们还要考虑怎么才好单独交谈。
客气地告辞过后,凤懿鸾便起身里去了。一直到看着凤懿鸾的背影淡出在视线里,林初才开口问白铃,“你刚刚为什么用那种方式试探她?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直觉吧。”
白铃这个回答让林初有点头疼,不过很快,她联想起了自己今天第一次听人说直觉这个词的情景。
“你说直觉我想起来了,喏,你看看这个。”她一边说一边把自己从流云殿带出来的画交给了白铃。
白铃轻声问了句“这是什么啊”,缓缓把画展开。
“这是蓝隐的灵识在昏睡前画的,我让凤懿鸾也看了这画,她说她有种画中人是我的直觉。”林初撇了撇嘴,“虽说直觉不可信吧,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怵的。”
白铃抬眼瞧她,“她的直觉准不准先另说,林初,你不要把什么话都告诉她。”
“为什么啊。”林初半开玩笑道,“因为你的直觉比较可信吗?”
白铃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方式确实没什么可信度。很快她又不笑了,正色道,“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凤懿鸾距离我们实在太遥远了,我甚至曾听说凤懿鸾出生便是神族,若真是那样,她就不可能进入过洗魂池,也不会有什么残存的灵识留在这世上。”
林初神色一僵,“难怪你刚刚用那种方式试探她。你是担心她并非凤懿鸾的灵识,而是冒充的?”
“嗯。”白铃点了点头,“时隔这么多年,仙界变化也太大了。她竟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适应,这不奇怪吗?”
“这话也有理,可是说是她故作镇定,也说得通呀。”
“当然。若不是两者都有可能,也不叫猜测和怀疑了。”
林初缓缓点头,“也是。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她其他地方也有奇怪的。刚刚她没进来的时候在外面和侍卫们相谈甚欢,你说她若真是凤懿鸾,在洗魂池里沉睡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可当今的侍卫有话聊啊?”
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林初重重一拍手,“哎呀,真是的,明明都已经那么不对劲了,我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白铃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气氛才总算是轻松了些许。可是等到她目光再次落在那画上,就又笑不出来了。
“既然蓝隐把这画面画下来了,说明画中的人肯定和她关联比较密切。这很显然是个女子,和她关系密切的女子,不是我就是你了。”白铃推测得有理有据,“加上凤懿鸾说她直觉这是你......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种‘直觉’,但至少也有一半是你的几率,你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啦。”林初点点头,把画重新收起来。“绝对小心。凤懿鸾的事,你打算怎么告诉须怀章他们?写信还是见面?”
“你若有空的话,自然还是你去跑一趟当面对他们说得好。”
林初呵呵一笑,“我什么时候没空过啊?那我就不多留了,走啦。”
白铃也笑笑,对她告别。
起身出门以前,林初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问白铃,“你既然怀疑凤懿鸾,怎么还放心她独自走?”
“因为欺骗是一种笼络的方式。她骗我们,是说明她还想拉拢我们,不可能会忽然一去不回的。”白铃答道。“但是这样确实也比较冒险。之后我们还是把她看紧一些。”
“好。”林初应了一声,再说一遍告辞的话就离开了。
比起青龙族,白氏距离白虎族更近些,所以林初是打算先往白虎族走的。结果才走出去没多远,忽然一道身影乘云而来,在她面前直直地停下了。
对方来得突然,她难免被吓了一跳。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一惊一乍了,短暂的怔愣以后,她一边拔出佩剑一边朝对方脸上看去。
——可是这人蒙了面。
“你是什么人?”林初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既然他都蒙面了,哪可能回答她。
没想到的是,这人还真就一把将自己的面纱扯了下来,脸上挂着几乎可以称为憨厚的表情,殷切地回答她,“是我,蓝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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