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想象的不同,向子芸聊起这件事也还像之前说其他事一样坦荡,毫不避讳:
“他并非白虎族族人,是青龙族的。”说到这,她扭头看了一眼身为须怀章,像是想说须怀章应该听过她接下来要说的名字,“他叫司康。”
须怀章没让她失望,马上表示自己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我虽未见过司康前辈,但我父亲生前对我说过多次,说司康前辈仙力极强,尤擅医术。不过后来......”须怀章有点不确定地看了向子芸一眼,“后来,司康前辈不是也晋封为神了吗?”
司康比向子芸仙龄更长,而且名号也没有向子芸当年的名号那么响亮,所以在场就只有须怀章听说过他,并且对自己的记忆也不是很自信。
向子芸点点头,先是肯定了须怀章的话,“他的确晋神了,而且比我更早些。”
攫欝攫。接着,她开始讲起当年的事情,“我和他是在仙族与妖族爆发的一场大战中相识的,那时候我刚刚开始领兵,不太懂得什么行军方式,只知道硬着头皮冲在最前面,一点也没有个统帅的样子。后来就受了很重的伤,在被医治的时候,与他相识。”
“事情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一开始他骂我头脑简单,我看不起他这种明明有仙力却不上战场的仙人,彼此呛了好一阵子。没想到那一战持续了那么久,我被他医治了好多次,慢慢也就熟悉了。”
说到这里,向子芸笑了一下,“后来的事其实也真不值得一提,就是后来大战结束,我们互相坦白了心意,说以后要结为仙侣。结果他食言了,某天忽然跑来告诉我,他即将晋神,不能和我结为仙侣了。”
“我承认之前和你们讲述的时候我撒了点谎——我说我一直的目标都是成神,但其实不是。我是从司康晋神以后,才钻了牛角尖,想着晋神有什么好,我非要去看看不可的。在那以前我从没想过要晋神,我只想带兵打仗,守卫我们的白虎族乃至整个仙界。”
故事讲完了,偏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向子芸有点不解地看看他们三个,主动开口道,“我已经说完了,你们没有什么想法的话我先说自己的想法——我可能是因为他当初的食言太过气愤了,所以一直耿耿于怀,放不下。”
“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件事了。”封温纶点点头道,“那要怎么才能算了却夙愿呢?您写封信给他,我们帮你送去神界如何?”
不等向子芸回答,封温纶就觉得自己出了个绝佳的主意,一边说着“我这就去找笔墨”一边就起身了。
“这......”须怀章皱着眉,“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感情的事我真的不太在行。”
林初意识到须怀章说完话就要看向自己了,所以提前一步低下了头,表示自己也不在行、不知道。
封温纶拿着笔墨回来以后,向子芸也觉得这主意说不好哪里怪怪的。但她还是选择了配合,提笔开始写信。
在她写完了信搁下笔的那刻,之前有点头脑发热的封温纶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看看向子芸,又看看须怀章和林初,问他们,“司康前辈已经成神了,那是不是也已经不记得当初和情爱有关的事了。”
“嗯。”须怀章不了解感情的事,但是对这些事情还是蛮了解的,“须静神尊应该也是已经没有了这些记忆了,我们眼前的向子芸前辈之所以还能记得这些,应该是因为她是被剥离的灵识吧。情爱、欲望,这些也会被一同剥离的。”
“......”封温纶有点无语,“那我刚才去拿笔墨,你怎么不拦我?”
“你刚刚不是用这个方式问的啊。”须怀章也很无奈地摊手,“你这样问我,我不就知道了。”
封温纶烦闷地捂着额头在原地转了一圈,“那要是想把向子芸前辈的话带给司康前辈,岂不是得找到司康前辈被剥离的灵识才行?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司康前辈的灵识也在蓝隐体内,但是两个灵识根本无法同时出现啊。”
巘戅阅笔趣yU戅。他说得没错。就算司康的灵识现在也在蓝隐的身体里,他们也无法让现在苏醒着的向子芸在写完信后睡去、再让司康的灵识醒来。更何况这都还是乐观的说法,司康的灵识究竟在不在蓝隐身体里他们都还不知道呢。
原本好不容易找到点方向的几人又迷茫了,沉默之中,林初忽然出声道,“其实,我的想法可能和你们的不太一样。”
感受到其他三人的目光一下子朝自己聚过来,林初赶紧摆摆手,“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们也不要太当真。”
“都什么时候了,别卖关子啦。”封温纶说着不耐烦的话,语气却蛮温和,“现在就是什么路都走一走,什么想法都要听一听啊。”
“那我便说了。”林初抬眼环顾他们,最后目光落在向子芸那里。她说,“我觉得向子芸前辈的执念应该不是和司康前辈有关。”
向子芸有点懵,赶紧摇头,“我从来都只与这一个人有过感情上的纠葛,再没有旁人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想说,您的执念可能和这些无关,是我们想错方向了。我这么想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觉得您提起司康前辈的时候好坦荡啊,爱一个人——特别是爱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人,应该是很难这么坦然的吧。”
说完,林初嘿嘿一笑,仿佛刚刚说话时深沉严肃的自己从没存在过,又恢复成了平时的小女孩模样,“都说了我是随便一说,你们也不用太当真的。”
须怀章和封温纶都没有马上说话,是向子芸缓缓点了头,回应林初,“其实我觉得你没说错。我似乎并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们那时候的相伴只是相伴而已,谈不上爱吧。所以最后我只有被背叛了的气愤,并没有什么难过、不舍。”
聊到这里,虽说有了一个结论,但也只是否定了他们的一个猜想而已。
不仅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发现,还意味着好不容易捉住的那条线又断掉了。
四人相识一阵,纷纷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