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白铃进到牢狱深处的一间牢房中,蓝隐看见了被白铃用缚仙锁捆住的白沛。
攫欝攫。白铃足足用了三条缚仙锁来捆住他——其中一条捆住他的双手,再一条捆住双脚,最后一条捆住他的腰部,用来遏制他体内的力量。
被这么多缚仙锁同时捆住是件蛮痛苦的事,蓝隐很难想象白铃亲手把自己的亲人捆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总之,对于白铃这种大义灭亲的举动,她还是挺钦佩的。她没有亲人,所以不清楚如果换做是自己,会不会也能做到如此。
白铃往旁边让了一步,对蓝隐道,“蓝儿,你那时见过我长兄,应该是熟悉那种力量的。你要不要搭一下他的脉,再确认一下?”
蓝隐应了声“好”,迈步向前。
这时候的白沛看上去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面对朝他走近的蓝隐,他没能做出一丝一毫的反应,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已经死了一样。蓝隐轻轻搭上了他的脉,合眼感受着他的脉搏和体内的力量。
半晌,蓝隐缓缓睁眼开,转头去看白铃。
“怎样?”白铃的声线有些颤抖。
“一样的。”蓝隐语气平静,像是给白沛宣告了死刑。
虽然已经是想到了的答案,但白铃还是有些泄气,呆在一旁不再讲话了。
蓝隐则是伸手扒开了白沛的眼皮仔细看了看他的眸子,又反复搭了几次他的脉搏,最后,她开口询问,“白铃,你说他是自己回来白氏的,是吗?”
“嗯。”白铃终于提起来了一点精神,往蓝隐的方向走了几步。因为还是太沮丧和无力,她干脆在蓝隐旁边蹲下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吗?”
“嗯。”蓝隐转身去看白铃却没看见,白铃扯了扯她的衣摆她才发现原来白铃正在她旁边蹲着。于是她便微低着头和白铃说话,“他体内的魔族力量要比白穆当时体内的更凶猛,照理来说,是不可能有理智支撑着他回来的。”
说到这里,蓝隐又问一次,“通报你的人,真的是对你说他们亲眼看见白沛自己走回来的吗?”
白铃被问得愣了愣,随后,她轻轻摇头,“倒没有说的那样具体。当时通报的人只说我二哥回来了,而且受了重伤,我当时脑子很混乱,赶紧就回了白氏。”
“也就是说,他被发现的时候并不一定是清醒状态。”
白铃想了想,点了头,“嗯,似乎是被人发现昏倒在我们白氏疆域附近,我和其他人便都自然而然地觉得他是自己回来的了。”
蓝隐皱着眉沉默地思索了一阵,重新开口,“他一定不是自己回来的。按照他体内魔族力量的强度,他的灵识早就被蚕食得一点不剩了。而且,他又受了重伤,肯定不是魔族中的人对手才对,又怎么可能从魔族逃出来?”
“你是说......”白铃面色微沉,随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是魔族的人把他送回来的。”
几乎异口同声,是因为白铃用的疑问的语气,而蓝隐说的是陈述句。
白铃不太理解,“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说完这话,蓝隐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把进来以前对白铃的陈诺履行下去,消灭了自己对白沛起的杀心,对白铃道,“近日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但是白铃,一定别让族中其他族人接近他。”
白铃长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好,我会让他们不要靠近这里的。”
蓝隐没再在白氏多留,同白铃聊到这里,她便打道回府了。
再次和白铃相见是三日后的事,白铃没有递书信也没有派人传什么话,而是直接来到了蓝氏寻她。
两人在流云殿的偏殿相对坐下以后,蓝隐打量着白铃阴沉的脸色,故意玩笑地问她,“你是被我传染了吗?现在这幅表情出现在你脸上的频率比出现在我脸上的频率还高了。”
白铃很配合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就是看起来有点勉强。
蓝隐一边拿起手边的茶壶分别给自己和白铃倒上茶,一边问她,“所以,怎么了?”
“你上次的猜测是对的。”白铃接过属于自己的那盏茶,却没有喝,把茶杯放下就匆匆道,“我二哥他......不,他根本就不能算是我二哥了。”白铃停顿一下,“他的体内已经全被魔族力量侵占,他根本不是凭着自己的神志走回白氏的。”
“是得到什么能佐证这猜测的证据了吗?”蓝隐知道如果没有进展,白铃不会忽然又提起这个,所以这样问了一句。
白铃马上答,“是。那天被他攻击过的两个侍卫,这两天都开始变得狂躁、无缘无故伤人,我去探过他们的脉象以后,果然在他们体内也发现了魔族力量,只是程度比较轻。也就是说,我二哥的躯体是一个媒介,魔族在他身体里种下可以蔓延魔族力量的种子,用他来进行投放。”
蓝隐面色一僵,“那这岂不是像人间的瘟疫一样?”
“基本类似。”白铃停顿一下,“现在只是基本控制住了,但并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力量根除。”
蓝隐思索了一阵,问白铃,“现在被波及到的族人有多少个?”
“算上最开始的两个侍卫,总共是六个。”
“六个。”蓝隐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点了点头,“不算多。这应该也算是毒的一种,我想我的血是有可能解的。”
“蓝儿。”白铃赶紧打断了她,“我来找你可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的,这件事你要藏好,可不能......”
巘戅阅笔趣戅。“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要根除,这方法最快速。而且只是六个人而已,我将我的血入药做成丹丸,他们不会发觉,自然就不会传出去什么。”
得知了自己的真实来历以后,蓝隐也曾想过多次自己的血究竟为何能解百毒——洗魂池水是完全没有这个功效的,不然,恐怕早就被四面八方赶去的人取空了。
说到眼下,用这个方法救人虽然冒险,但是从根源上消除这毒必须得有解药才行,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哪里找比她的血更合适的解药?
白铃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皱着眉想了半晌后,她低低地应了声,“那好吧。”
就当蓝隐觉得这件事算是说完了的时候,白铃忽然走到一旁朝她跪下,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蓝隐赶紧也起身,作势要去扶她。
白铃却说,“我是代我的族人叩谢你的救命之恩。”
“又没有别人看着,何必做这些表面礼节?”
“这不是表面礼节。”白铃神色严峻,语气严肃,足以让蓝隐相信她真的不是为了做样子给谁看。
“我代族人,叩谢你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