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好好留在我身边当眼线(1 / 1)

装成蓝釉的样子甩开了追兵以后,蓝隐在外面寻了个隐蔽的地方避了几日,待到身上沾染的白穆的血气散尽,才启程赶回蓝氏疆域。

碧水阁的周遭依然冷清,为保万无一失,蓝隐这一次连偏门都没走——她离开前呆在碧水阁的那半月里翻阅了各类传授术法的古籍,找到了制水门的密咒,用仙力在内室的衣橱中挖了一道水门。

现在她回来了,只需在那水门方圆二十里内再念当时施下的咒,就可以被传到水门之外了。

闭目念了密咒,再睁开眼时,蓝隐已在衣橱之中,被不少衣裙裹得透不过来气。水门经使用便会消失,现在她身后又是结实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头。

顺着衣橱的缝隙往外看,她看见林初正拄着脸坐在椅子上,像是在发呆。

房间内显然没有其他人。

蓝隐推开衣橱走了出去,林初被吓得从椅子上掉到了地上。

“”蓝隐无奈地低头看着她,庆幸她没有尖叫出声把外面的侍从引来,“不是说了我回来会走水门吗?”

林初尴尬地笑了下,站起来了,“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有两个消息要说与你听。”

蓝隐点点头。

“第一件,蓝釉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禁足了,听说好像是挺严重的事,天后知道了她禁足的消息以后就病倒了——不过真病假病我就不清楚了。”林初说道,“第二件事,上次那个‘污蔑’你的方问枫,前两天被蓝秉光送了过来,说是交给你全权处置,他不插手。”

旁人都不知道蓝釉为什么会被禁足,蓝隐却是知道的。所以听林初说第一件事时,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表现出少有的愉快神色。

等听到第二件事,她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变成了平常状态下的表情。

“那方问枫现在在哪?”

林初听了蓝隐的问题颇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蓝隐会先问蓝釉的事的。不过蓝隐问了,她也就答,“在外室呢,我哪里知道该怎么罚她,就想着等你回来再说。”

蓝隐垂眸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先让她在那里吧,对外说是让她将功折罪。”

“就这样?”林初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

蓝隐无奈一笑,没说话。

又过两日,到了蓝釉的生辰。尚在禁足中的她自然没有什么庆贺生辰的权利,不过蓝秉光还是派人传话过去,说可以满足她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蓝釉递出的要求只有一句话她要见蓝隐。

这话便又从蓝秉光手下侍从那里传到碧水阁,蓝隐听了侍从的话,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一笑,“好啊,我也许久没见长姐了。”

说完,她问侍从,“可否容我先更衣?”

侍从恭敬地鞠了个礼,“六公主您请便。”

蓝隐点点头,“那你便替我回禀父皇,我会去见长姐一面的,请他不用为难。”

“是。”侍从拱手,“那微臣告退。”

蓝隐起了身,顺着殿门进入碧水阁的外室。她朝着正在擦拭一花瓶的方问枫招了招手,“问枫,此行你随我去。”

方问枫惊讶地向蓝隐看去。

蓝隐笑,“都说是将功折罪,自然要做些好当功的事。难不成你要在我这碧水阁侍弄一辈子花草么?再者说,碧水阁的花草本就不多。”

方问枫赶紧放下花瓶朝蓝隐跪下了,“但凭六公主吩咐。”

“在这里等我吧。”蓝隐边说边往内室走去,“我更了衣就来。”

方问枫没有抬起头,低低应了声“是。”

蓝隐没花太长的时间,换好衣裳出来了。她今天在纱裙之外裹了一件颜色鲜亮的大氅,到外室时,她只唤上了方问枫,没有再让任何其他人同行。

碧水阁距离蓝釉的宫苑不算近,一路上蓝釉和方问枫一前一后沉默着走路,速度很快。

又走了一段,蓝隐忽然停了下来。

方问枫刚才一直都是牢牢跟着蓝隐,只看脚下没看前方的,现在蓝隐忽然停了,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跟着蓝隐走到了一个不太正确的方向。这里很偏僻,虽然也能通往蓝釉的宫苑,但正常来说她们不该走这路线的。

就在这时,蓝隐缓缓地回过身,看着她启齿道,“殷天妃的事后,我父皇在碧水阁外室的侍从中安插了眼线,用来监视我的行踪。那眼线来得很明显,但他是我父皇的人,我自然不会动手除他,可是显然,我父皇觉得一个眼线不够。”

说到这里,蓝隐伸出手用食指挑起方问枫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于是,父皇就送来了你这个更隐蔽些的小眼线。”

蓝隐的手指很凉,目光更凉,方问枫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听蓝隐说完了话,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六公主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污蔑您有罪在身,天帝是让您处置奴婢,这才送奴婢过来的!哪有什么眼线一说?”

“方氏的人,就算有罪,也不是我能随意杀剐的,我父皇便是清楚这点才放心送你过来。不过你放心,我带你到这地方不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现在对你说这些话亦不是想让你死个明白。还是从前就说过的那话——我不会杀你,但我是有条件的。”

方问枫依然颤抖着,不过听完蓝隐最后一句话,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还请六公主明示。”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想活命的人。”蓝隐蹲下了身,“所以我想告诉你,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受到谁的派遣来了我这里,人在碧水阁,你的命说到底就还是在我手上。我不能用处罚的方式直接杀你,可是想除掉你,还是不难的。你的死活究竟谁来决定,我希望你想清楚。”

“奴婢明白。”方问枫的声音很小。

“真的明白了?”蓝隐问她。

“是,奴婢明白!六公主您现在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奴婢定以您马首是瞻。”

蓝隐轻声笑了笑,“我说过,你很机灵。但是你放心,我不是让你违背我父皇的意思,相反,我交给你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好好留在我身边当眼线。”

方问枫抬起了头,她眼中因为恐惧蒙上了一层水雾,不过听了蓝隐的话,好奇大过了恐惧。“六公主的意思是说”

“我也说不清我是什么意思。打个比方吧?就比如等一下见到长公主,她若是打我了骂我了,或者说了什么对父皇大不敬的话,你这个眼线可得详实地向父皇禀报。”

方问枫这才懂了,连连叩头,“六公主放心,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话是这样说,蓝隐却并不信。

见到方问枫的这些时候里,她已知道了方问枫就是个墙头草的秉性。之所以在这时候对方问枫说这些话,是因为现在的她确实比蓝釉势强,再加上这一番施压,方问枫必会暂时倒向她这边,对蓝秉光说一些添油加醋或是断章取义后的,对蓝釉很不利的话。

而这一段时间的倾向就足够了。

蓝釉,未必能活过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