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原来在此处。”蓝秉光背朝着光,蓝隐看不清他的表情。
从他的语气里她能听出他是带着笑意的,可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从未这么叫过她,现在却故意在白铃面前表现得和她很亲近了。
蓝隐拱手喊了声,“父皇。”
见她只是拘礼,蓝秉光招了招手,添了句,“过来。”
在移步走向蓝秉光以前,蓝隐注意到白铃把剑握得更紧了点。
“苍梧兄人在何处啊?”待蓝隐到了自己身后,蓝秉光出言发问。
这满殿内死的死伤的伤,好好站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白铃了。所以虽然他没有明确说自己在问谁,白铃还是答,“父王受了轻伤,正在休养,还请天帝见谅。”
“哦,轻伤。”蓝秉光把手背在身后,踱步靠近白铃,打量着她,“那烦请公主殿下带我去瞧瞧他吧。”
他这句公主殿下叫得十分轻蔑玩味,像是在回应白铃方才话中的“父王”。
白铃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可她只能压着性子岔开话题,“父王还需静养,白铃先代他谢过天帝出手相助之恩。”
蓝秉光依旧盯着她,听见她这话,他忽然笑了两声。“好一个膝盖不弯的谢恩。”
白铃抿了抿嘴,强压怒火,正想跪,身后忽然传来了白苍梧的声音。
“蓝秉光,跑到我龙宫撒野,你是当我死了不成?”
白苍梧年岁比蓝秉光大得多,加上受了伤的缘故,他此时拄着拐杖,走路仍有些老态龙钟之感。可他声音还是十分浑厚有气势,很有一族之首的威严风范。
白铃见他出来了,赶紧向他行礼,“父王,您怎么来了。”
“再不来,我白氏堂堂的公主都要给别人下跪了!”白苍梧一边说一边用拐杖重重地点了一下地面,强大的仙力顺着他这动作溢出去,让这宫殿都颤了颤。他怒目圆瞪,牢牢地盯着蓝秉光的脸。
蓝秉光轻笑两声,捋了捋自己尚为黑色的胡须。“本不是什么大事,苍梧兄何须动气呢?”
“不是大事?你真当我瞎了,当这众仙都瞎了!你当年是如何杀了自己的兄弟夺取天帝之位的,如何野心不足企图吞下整个正三界的,我没忘,众仙没忘!不要以为假惺惺地救了我们我就会感激你、甘心做你的幕下卒,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们白氏永不臣服!”
白苍梧的一番话掷地有声,他说起了当年之事,可蓝秉光却一点都没表现出动摇或者羞愧。
他还是笑笑地看着白苍梧,回问了句,“可是苍梧兄,你还能活多久呢?”
“你!”白苍梧没怒,站在白苍梧身后的白铃怒了,她提着剑就想上前,却被白苍梧拦住。
“你不会得逞的。”白苍梧抬起一只手指着蓝秉光,“昔年妖族进攻青龙族,你恰好在须明煦将要咽气前出现,对青龙族施以援手,而后便基本掌控了青龙族。事态如此发展,众仙已有揣测。”
“你蛰伏多年、演了多年,这才勉强甩开大家的怀疑。如今你心急了,竟故技重施,狼子野心早晚会展露在人前。蓝秉光,你以为你胜了吗?”
白苍梧笑了两声,“你败了。”
“父王,您在说什么?!”白铃知道白苍梧不甘心臣服于蓝秉光,可是贸然说出这种不确凿的事实在不好,她以为白苍梧急糊涂了。
而蓝秉光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须臾后,他的笑意彻底消失。
光仍然在他的背后投射下来,他抬起手,吩咐身旁的侍卫,“白苍梧出言污蔑朕,带下去,打入天牢。”
侍卫们闻言而动,白铃执剑横在白苍梧身前。“你们有什么资格关我父王?都别过来,我看谁敢动!”
侍卫们是蓝秉光手下的人,当然不会听白铃的。
就在白铃大打出手以前,她的佩剑被蓝隐的飘带缠住了。
“白铃,白苍梧确实出言污蔑了我父皇,连你也想不敬吗?”蓝隐问这话时语气和眼中都是冰冷。
蓝秉光静静地看着蓝隐,像是在观察她,又像是单纯在看一出戏。
白铃难以置信地看着蓝隐,“蓝儿,你干什么?”
蓝隐没回答她,又输了一道仙力去扯白铃的剑。白铃全力抽出剑来要向靠近白苍梧的侍卫斩去,蓝隐却又紧逼了过来,拔出剑横在她的眼前。
“蓝儿,你别逼我。”
眼见着白苍梧已经被侍卫带到了一旁,白铃心急如焚,蓝隐却还是寸步不让。积攒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白铃全力朝蓝隐的剑斩去。
——那还是她送给蓝隐的剑。
她说过,那剑不够好,其实不配做蓝隐的佩剑。
而她的剑,却是整个龙族中数一数二的。
两剑相撞,白铃和蓝隐都用了全力。仙力相近的情况下就是剑的较量,显然白铃的剑更胜一筹,蓝隐手中的剑碎成了两节,掉落在了地上。
白苍梧此时已被带到了蓝秉光身边,一行人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白铃马上要去追,蓝隐却在她走神之际在她背后重重一击。
白铃近日本就受困于战火,身上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加上她疲惫至极又急火攻心,哪里扛得住蓝隐这一击。
她呕出一口血来,虚弱地抬眼看蓝隐,眼里仍然是难以置信的。
蓝隐却没再看她,转身对蓝秉光拱手,“父皇,既然白苍梧已拿下,我们走吧。”
蓝秉光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用手势命大家离去。蓝隐和他们一同转身,将要离开之际,她听见白铃在身后喊她。
“蓝隐。”
她叫了她的大名。
蓝隐只是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而白铃也同样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